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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丽纷否认。

  “婚前患得患失也并不稀奇,倒底是完全簇新的生活方式,需要努力适应。”

  “嗳,之所以现代人很少结婚结得欢天喜地也是这个道理。”

  有人发牢骚,“所有负担照旧,还要多个人服侍。”



  “别吓唬这位准新娘。”

  丽纷怔怔的。

  她一直以为她了解永昌,两人可以两位一体地过活。

  太高估自己了。

  她倒底知道他多少?

  在某种压力底下,永昌原来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她对他的爱,又经不经得起试炼?她打算为他牺牲多少?

  一千个问题一齐涌上心头,使丽纷食而不知其味。

  “丽纷,你怎么了,不大投入似的。”

  丽纷连忙抖擞精神,把一干女友敷衍过去。

  回到家中,疲倦不堪,淋了浴,躺在床上继续思索刚才的问题。

  她愿意为永昌承担什么?难保永昌不再问同样的问题。所以他不肯把秘密透露出来,他怕她知道后会离开他。

  天,这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丽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电话铃响了。

  是永昌。

  “我刚才找你。”

  “我出去与女友聚会,有要紧事吗?”

  永昌叹一日气,“丽纷,我们提早结婚如何?”

  “你考虑清楚了?”

  “我不能失去你。”

  “没有人说你会失去我。”

  “这样下去我会的。”

  丽纷啼笑皆非,“永昌,倒底发生什么事,何必亲手造成不可冰释的误会?”

  “我已同母亲商量过,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丽纷心头一松,“我晓得了,你已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不要开玩笑,你应该知道我内心痛苦到极点。”

  “倒底是什么大事?这个疑团闷在我心中已有多月。”

  “我马上来。”他挂上电话。

  丽纷庆幸母亲打牌去了,不到深夜不会回来,他们有的是详谈时间。

  她换上舒服简单的衣服,备下茶点糖果。

  永昌过廿分锺就到了,一进门,丽纷发觉他于思满脸,精神萎靡。

  “永昌你看你。”她怪心痛的说。

  朱永昌深深叹一口气,“过来,说,说你爱我。”他伸手拉她。

  “是,”丽纷由衷的说:“我关心你,我爱你。”

  “丽纷,我不应该试炼你。”

  “来,我不怕,放马过来。”丽纷佻皮的说。

  “丽纷,你听过这个故事便笑不出来了。”

  丽纷沉默,“你可要喝杯茶?”

  “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比较适合。”

  “这么坏?”

  “你且坐下。”

  丽纷把酒递给他之后,轻轻坐下。

  “丽纷,家父并没有故世。”

  丽纷蓦然抬起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朱伯父,他在何方?太奇怪了。

  永昌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勇气再说下去,用双手掩着脸,喉咙发出呻吟的声音来。

  丽纷倒反而放心了,事情原来与永昌本人无关。

  “而且我不是独子,我还有一个哥哥。”

  丽纷忍不住问:“他们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打算来参加婚礼?”

  永昌不作声。

  丽纷问:“是否他一早离家出走,抑或已与伯母离异?”

  永昌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额角的青筋涌现,“不不,丽纷,不止这么简单。”

  “你慢慢说,别心急。”

  “丽纷,我没有办法说,”永昌站起来,“请原谅我,我稍迟再来,请多给我一次机会。”

  “永昌!”

  他一声不响开门出去,丽纷本来想追,但随即觉得他需要时间把整件事想清楚。

  他已经走了第一步。

  他已经说了一半。

  永昌的烦恼与他父兄有关。

  这还是永昌第一次提到他的父亲及兄长,从前,他只对丽纷说,他的父亲已经去世。

  他的父亲究竟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为何引起永昌这么大的困惑?

  丽纷一直在家里等,好一个寂寞的下午,这个时候,她又巴不得母亲快些打完牌早点回来。

  正在无聊,门铃震天价响起,丽纷放下茶杯去开门,是永昌,他轻声说:“我现在就告诉你。”

  丽纷让他进来坐下,永昌取出一只黄纸信封,递给她,疲倦的说:“你看吧,一看就明白。”

  丽纷打开信封,取出一份发黄的旧报纸,日期在五年前的九月,头条:“藏毒案被告父子朱子长及朱永盛分别判六年及五年徒刑”。

  丽纷的双手剧抖起来。

  朱子长及朱永盛,这两个人是谁?她猛地抬起头来。

  只听得永昌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我父亲及大哥。”

  丽纷呆住,她完全明白了。

  “他们在狱中服刑,大哥下个月出来,我不得不对你坦白,丽纷,抱歉瞒你这么久。”

  太不公平了,丽纷握着拳头,“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怎么说?难道认识你第一天就叫:我父亲是毒贩我大哥是从犯?”

  “朱永昌,这之后有的是时间,你心知肚明。”

  “我怕你离开我。”

  “这一切明显地与你无关。”

  “有,有关系,有血统关系,一个是我生父,另一个是我胞兄,你将会是我父的媳妇,我兄的弟妇,你受得了吗?丽纷,我们的孩子也脱不了关系,有一个犯罪的祖父。”

  丽纷怔怔的看着永昌。

  “所以一直瞒着你。”

  “叫你为他们的过失蒙上耻辱,太不公平。”

  永昌说:“丽纷,我明白你的心倩,现在,我要说的都已说完,轮到你受罪了,你在这件事中,更加无辜。”

  丽纷心神已乱,她该怎么办?

  永昌却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丽纷,你要抉择,这个心理担子不轻。”

  丽纷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此刻我俩已经宣布了婚讯,牵涉到家人的面子问题。”

  永昌悲哀的说:“我是那么怕失去你,曾经想瞒你倒底,又多次到狱中与他们商议,叫他们永远不要跟我联络,父亲已经答应,大哥不肯,他定要回来照顾母亲。”

  丽纷不响。

  “然后我接受了命运安排,母亲叫我对你言明。”

  丽纷呆呆的想,她为什么不似电影或小说中那些伟大的女角,扑上去抱住男伴,为他牺牲一切?

  她倒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看样子这个家庭的成员十分相爱,最大困难是日后与他们相处的问题。

  只听得永昌说:“不管他们在社会上犯了什么错,我父亲是个好父亲,我大哥是好兄弟。”

  她可以与他们和睦相处吗?她不怕他们染污永昌?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旦嫁入这样复杂的家庭,必然烦恼无穷,她应付得了?

  与其日后在不愉快的情况下分手,不如此刻早早抽身。

  “丽纷,丽纷。”永昌叫她。

  “我十分疲倦,想早些休息。”

  永昌再次告辞,低着头,无奈而悲伤。

  丽纷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忍受着强烈头痛。

  她忽然好像已经与永昌私奔到远方没有人认得的地方,已经结了婚,遇着愉快的生活。

  没到一会儿,朱氏父子找上门来,一定要强自入屋,丽纷两手推着大门,不让他俩进来,奈何力气不敌,被推倒在地,一抬头,看到两张狰狞的面孔。

  丽纷自床上跃起,惊叫,一身冷汗。

  她母亲进来问:“干什么,做噩梦?”

  原来已经睡着。

  丽纷用手搓搓睑,沮丧地叹口气。

  这原来不是她的恶梦。

  永昌管永昌,她管她,她又不是朱家的人,脱离永昌,就可以脱离这一切。

  永昌说得对,现在轮到她受折磨了。

  她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知道了又如何?

  一天下班时分,传达处通知她,有人来找,丽纷走到门口,发觉是永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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