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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见不得血。”

  “也怪不得你。”

  “唏,我还以为有钱人都是上流社会,而上流社会人人都有修养。”

  “阿佳,真没想到你擅于讽刺时弊。”



  “你进去看看她吧,她虽然有钱,却非常寂寞。”

  我在病房处等。

  半晌,方小姐出来,“叫你呢。”

  我只得进去。

  她躺在床上,面孔有点苍白,却仍秀丽如常,看到我笑笑,示意我坐,向我道谢。

  她轻轻说:“我不会放过他,我会向他索取赔偿。”



  我终于忍不住,很温和的说:“有时,除出钱之外,也得想想其他。”

  她一怔,忽然笑了,一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为之气结。

  笑罢,她似有点歉意,“你以为我会被你感动,离开万恶的金钱,放弃大屋大车,跑去洗尽铅华,到什么工厂去找一份清白的工作吧。”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佳,你回去吧,记者来了,我还得应付他们。”

  “你多多保重。”

  过两天,方小姐告诉我,她拿到八位数字的赔偿,并且同李先生分了手。

  “她怎么向记者解释?”

  “家里装修,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记者们相信吗?”

  “谁有空去追究呢,社会自有更千奇百怪更大的事天天在发生中。”

  我无言。

  “图案做好了没有?”

  “尚余一点点手尾便大功告成。”

  “这是你的尾数。”

  我一看支票,“哗,哪里值这么多?”

  “蠢人,给你就收下吧。”

  “是是是。”我唯唯诺诺。

  我在小洋房完工之际,女主人正招呼朋友。

  该位男士较为年轻,相貌举止也略为斯文。

  骨子里,我怀疑他们都是一般货色。

  他俩站在卧室里欣赏新装修,李小姐的手臂在他臂弯里,她说:“我知道你喜欢素色。”

  那位男士受宠若惊,“是特地为我设计的吗?”

  “油漆还未干呢。”

  “是,我最喜清纯的颜色,像你的气质一样。”

  我需别转面孔,才不致让任何人发现我的下巴已经掉下来。

  那位先生抬起了头,“咦。”他说:“天花板有一只飞蛾。”

  她拉着他走出卧室。

  我转过头来,刚来得及看到她向我眨一眨眼。

  了不起,娱乐与工作并重。

  我完成了工作最后一部份,墙角与天花板都有人造的纱影,的确十分巧妙,李小姐好心思。她是个鬼灵精。

  完工了。

  马利亚上来说:“佳先生,小姐请你下去喝杯茶。”

  “客人走了吗?”

  “他们通常不会久留。”

  我随马利亚走到偏厅坐下,李小姐很快出来招呼我。

  “请你检验后收货。”

  “没问题,阿佳,我想你替我装修书房。”

  我吓一跳,表面上只是不动声色,“李小姐,我抽不出时间来。”

  “你忙什么?”她不悦。

  我只得胡乱找个藉口,“我要结婚。”

  她脸色放柔,“啊结婚。”

  “是,很多事要忙。”

  “她长得美吗?”

  “过得去啦。”

  “干哪”行?”

  “呃,做售货员。”

  她好似很羡慕,“阿佳,嫁给你好福气。”

  “是吗,”我摸摸脑袋,“我是穷人。”

  她笑,“有时,也不能事事讲钱。”

  我也笑了。

  她夸奖我,“你有正义感,又勤力,又肯花脑筋,阿佳,你会发财的。”

  还是说到了钱。

  “记得给我一张帖子。”

  不敢当,不敢当。

  她忽然感喟了,“我也想结婚,可是,过惯了这种大上大落的生活,定不下心来,再过十来廿载再说吧。”

  我唯唯诺诺。

  “你记得墙壁漆白吗,谈何容易,况且,太白了也单调。”

  “是,你说,人不同墙壁人的过去难以遮盖。”

  “对,阿佳,你很聪明。”

  过两天,方小姐给我电话。

  她笑问:“你几时结婚。”

  “没有的事。”我不大好意思。

  “你是怕李小姐追求你,故意推搪?”

  “方小姐,你那笔大生意怎么样?”

  “到手了。”

  “那太好啦,我只怕服侍那样的女子,你找别人吧。”

  “死相。”

  我是幅白墙,一无所有,心平气和。

  乖儿

  施培生同袁定能分开三年,绝少来往,袁在医院病逝的事,还是朋友告诉她的。

  培生只啊了一声,低头不语。

  朋友识趣地改变话题。

  培生并不是很难过,她与袁定能的婚姻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算一算,才两年多点,那时她非常年轻,婚后也整天往外边跑。

  后来听说袁定能有外遇,她便与他和平分手。

  说来可笑,培生并不是时时记得她结过一次婚。

  这几年追求者络驿不绝。

  大盒大盒的名贵巧克力源源送到,吃都吃不光,白搁在那里发霉,女佣大叹可惜,后来由她们拣了去送给姐妹。

  那种包着粉红色网纱与缎带的大束花朵也有人天天拎上来,有些夸张得几乎有一张台面那么大,真不知插在什么地方好,十分庸俗。

  这一切一切,不外因为培生长得漂亮,而且,富有,呵对,她性格也很可爱豪爽。

  据说袁患的是淋巴腺癌,正在治疗,忽然扩散至肝部,接着肝炎并发,医生说已经无计可施。

  不是十分痛苦。不过,他知道身体是不行了。

  培生并无表示,袁的家人会替他办理后事吧。

  纳罕了几日,培生如常生活。

  直到一日,秘书告诉她,一位关玉贞律师求见。

  “有预约吗?”

  “没有,说是急事。”

  “十五分钟后叫我去开会。”培生不想拨太多时间出来。

  关律师是位年轻女子,培生不以为奇,她自己也是个年轻女子,何尝不代表她的行业。

  “关律师,找我有什么事?”

  关律师似有难言之隐,终于,她开口了,“施女士,我是袁定能生前的律师。”

  培生扬起一道眉毛。

  关律师说下去:“袁定能生前,住在他兄长的物业里,去世后,兄长把住宅收回,打算出售后移民。”

  培生耐心等待关律师说下去。

  “可是,却发现了公寓里有一位小住客。”

  培生讶异了,“小到什么地步,十七岁、十八岁?”

  “不,她才七岁。”

  “她是什么人?”

  “施女士,问题就在这里,她姓罗,叫丽明,据女佣说,孩子属于袁定能的一个女朋友。”

  “叫那个母亲来把她领回去呀。”

  “施女士,我们找不到她母亲。”

  培生只觉事情无比蹊跷,“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

  关律师叹口气,“施女士,说到头,我们都是袁定能的熟人。”

  培生笑起来,“那么,你收养这个孩子好了。”

  “我考虑过,但是我一个人住,没有家务助理,无人可接送放学。”

  培生接着说:“我的环境好,也不见得活该做善事。”

  关律师搓着手,“那孩子现在我家中,晚晚做恶梦惊醒,十分可怜。”

  “关律师,你该知法律程序,孩子应即时交社会福利署照顾,怎可私相授受。”

  “丽明说她母亲不日就会来接她。”

  培生已经站起来送客,她不欲多说。

  这孩子同袁家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袁定能手下其中一笔糊涂帐。

  谁知关律师却接着说:“实不相瞒,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声音十分苍凉,“这也并不妨碍我的学业事业,可是我却永久失去童年时应有的快乐,我不忍心看别人也有这样的遭遇。”

  “关律师,非亲非故,我怎能恒久背着一个陌生的孩子?”

  “不是永久,我会找到她母亲,已经托了私家侦探。”

  “我从未听过更荒谬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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