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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不出声,难道我还不如楼上的那位客人?

  他不过是暂时寄居,我可是一辈子住在这里的人。

  懒人永远不会明白干么工作会使人精神一振。

  今天我明白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灰尘也扫一扫,家具抹一抹。

  妈妈笑,“哗,大扫除,又不是过年?”

  这都使我觉得开心,只是张德,他甚么都不理。

  奇怪的是,张德越不下楼来,我越是想见他。

  我不是想,我甚至是渴望。

  但是我说过,我不可以天天主动找他。



  上次躁的那鼻子灰,难道还不够?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我相信不会有太多的人去主动接近他,谁喜欢跟这样孤僻的人来往?

  “玉儿,”妈说:“如果你不太累的话,索性到后院去把花也浇了吧,多天没下雨了。

  顺便把那些玫瑰剪一点下来插。”

  “好。”我答应说。

  那晓得才走到后院,就看见张德坐在一块石头上。

  我呆了一呆,他是几时下来的呢?

  我倒想替他搞上一点花,好让他房间有点生气。。

  我提看水壶,站在那里,进退都不是。

  自己的家。反而像个贼似的,我不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不好,想不想见人。

  然后他就转过头来?他看着我笑一笑。

  只要他这样一笑,忽然之间,我所有的芥蒂都烟消云散了,我老觉得他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我也没出声。他大概不喜欢说话太多的女孩子。

  我提看一壶水慢慢的浇完了,又再盛一壶。

  他忽然开口了,他说:“没想到你喜欢劳动。”

  我抬头看他一眼,拂去额上的汗。

  哼。我想—他以为我是什么?懒鬼?

  “你很喜欢花草吧?我应应该说:你很喜欢这个家,你常常帮忙理这个家。”他说。

  我忍不住,淡淡的答:“谁不喜欢家?”

  “我。”

  “你是怪人,你的想法很奇怪。”我坦白的说。

  然后我发觉我又多嘴了,马上低头浇花。

  他没有回答,但是他也没有离开,他坐在那块石头上。

  我浇完所有的花,我问他,“你几时下来的?我一直在屋子里,怎么没见到你出来?”

  张德说:“当你捧着三个大洋娃娃进厨房去的时候,我出来的,你当然没看见我。”

  我笑了。

  “那几个娃娃很旧了,但是仍然美丽,为什么扔了它们呢?其中一个有很美丽的眼睛。”

  “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堆积如山,不扔掉怎么行呢?”我问。

  “我想是的,况且它们旧了,不中用了。”

  我问:“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叹口气,“你这个人,为什么一直想东想西的?又多心又怪僻,几个旧娃娃,又感叹起来了,罢罢罢,我送给邻居小孩子玩,那总可以了吧?”

  “那好多了。”他说。

  我又擦汗,摇摇头,进厨房去拿了两杯橘子水,递一杯给他,“喝掉它。”

  我仰头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他微笑,“你真健康。”

  我提醒他,“你也在恢复健康!”,

  他没出声,太阳晒在他脸上,他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我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我知道我喜欢他,我很喜欢他。我默默的蹲下来剪花。

  我不会有什么前途。他并不十分喜欢我。

  可喜的是,他也没有过份讨厌我。以他的标准来说,对我这样,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

  “我想替你剪一瓶玫瑰。祖母屋里那只白色碎瓷纹的花瓶,插这花是很好看的——我希望你不要嫌俗。”

  “我不会。”他笑了。

  我把花刺小心的修掉,把一束花递给他。

  我自己解嘲说:“通常是男人献给女人的。”

  他仍然微笑。他今天笑得这样多,使我的心软。

  “栽母亲喜欢花。”他说。

  “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你还很小,你不可能记得那么多事情,记得旧的事情没有好处,你应该努力向前才是。”我说。

  “这算是教训?”他笑问。

  “可以算是的。”我说:“对不起,我的嘴又快了。”

  “没有关系,你真健康。”他说。

  这一次我听出他说我健康的真正含意,我不悦的说:“像你这样又如何呢?中国绝不是因为有你才强壮的。”

  他笑,“你太可爱了。”

  第一次赞我,我笑。我飘飘欲仙。

  “今天你要与我们一齐吃晚饭吗?”我问。

  “不?。”

  “为什么?”

  他说:“我有不良习惯,我吃东西咀嚼有声,口沫横飞。”

  我白他一眼,他还这样有幽默感,太不简单。

  张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他怪,他有时侯太可爱,说他癖,他又会说一两句别致的笑话。

  不过我的愆是被他吸引住了。

  “说说你的家庭,可以吗?”我问。

  “不,我应该忘记旧的一切。”他一本正经的说。

  “请不要这样。”我说:“我知道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不少了。”他说。

  “不要怪我爸,我逼他讲的。”

  “我已经说过没关系,你不必介意。”他倒反而叫我不要介意,这奇怪的人。

  “我希望你是真的不介意。”我说。

  “我像一个虚伪的人吗?”他反问。

  他走回屋子去,他的态度是好多了,病好了,人自然也该好。

  傍晚哥哥来了,带着他两个小孩子。

  家里吃了一餐热热闹闹的晚饭,举屋腾欢的样子。

  两个孩子吵得要死,张德在楼上一定听见吵声。

  他在干么?看书?

  大家都没提他。妈妈现在自然不仇视他了。大哥当然知道了消息才肯把孩子们带来的。

  屋子里见得他最多的人是阿好,一天三次到四次,每次几分钟。她倒是很幸运的样子。

  阿好问我:“小姐!你的信?”她拿看一封航空信。

  我取饼信一舌,信封用打字机好好的打着“张德”。

  是张德的信;自英国寄来的。

  他自己从那边来,当然应该有朋友,不稀奇。

  “不是我的,是张先生的。”我说。

  我拿看那封信向阳光照了一照。当然什么都没照出来。

  我不明白我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动作。

  然后我说:“我拿上去给他好了。”

  妈妈白了我一眼,“不用你,阿好,你去。”

  阿好其实也乐得休息一下,省了跑这一趟。

  但是妈妈叫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上去。

  妈妈白了我一眼,“你干嘛这么起劲?”

  这是她多次对我的起劲不满了。我的确有太起劲吗?

  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只是在想,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给他的。

  现在我的心理,已经远远超过好奇的地步了。

  这无异是有点不正常的,但是我实在按捺不住。

  是他的同学写的信?

  同事?

  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信来,现在却来了呢?

  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了,他的想法怎么样?

  能把通讯地址告诉朋友,那说明他是准备长期居留在此了,这倒是很好的消息。

  妈妈问:“玉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你想些什么东西?”

  我反问:“我魂不守舍?别开玩笑了,妈,我怎么会?我不过没事做,坐着休息一下。”

  妈笑了,“没事做,去洗个操吧!全身都是汗,脚上还有泥斑呢,这么脏。洗完澡,打个电话,与朋友去看个电影。”

  我低下头。“我不想出去。”、

  “闷在家里干什么呢?爸在睡觉,我又得弄饭,阿好也不会陪你,在家里倒闹得我慌。”

  我摇摇头。

  “以前你总是一大堆朋友来往的,现在怎么了?”

  我不响,隔了一会儿我说:“妈,我去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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