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老大的太阳晒下来,我竟然不觉得。多少人在寻找这样真挚的感情,多少人寻不着。多少人得到了,多少人丢在一边不顾。
珍珠这样子下去,我的天,珍珠这样子下去这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这么脱俗,这么能干,她有她的选择,是的,她不是住徒置区十五岁被卖到酒廊去的女人,她是有头脑有理智的。如果她作了一番那样的选择,那她一定有她不得意之处,我要尊重她。
我的眼泪在滚烫的脸颊流下来。我会为她守秘密。
表姊过了几天问:“进展如何?”
我不出声。
“是不是?我早告诉你她是难伺候的多少人碰过钉子,”表姊耸耸肩,她喜欢那种清淡平和的日子。
我还是不出声。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半夜我爬起床来去接的,我喂了几声那边没有回音,我没有挂上电话找突然有种预感,忽然问:“是不是珍珠?如果是的话请你回答我。”那边低声的答:“是,是我。”
“什么事?珍珠?”
“打扰你”
“少废话!有什么重要的事?”
“风声紧,没有货,救救我。”
“我马上来。”
“把货带来。”她哽咽的说:“想想办法对不起。”
“我马上来。”我挂了电话。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单套上一条牛仔裤,便奔下楼去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珍珠的家,冲上楼去,敲她的门,没人应,我用力一推门,门并没有锁。
珍珠蜷缩在地上,她已经半昏迷,一脸的眼泪鼻涕。我抱起她,把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我们去看医生,我们马上去。”她微弱的说:“彼得,来不及了。我是情愿死,那个人要我陪他上床,我情愿死,来不及了。”她摊开手腕,血缓缓的流出来,我刚才怎么没发觉。
我把她整个抱起来,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你看你,你以为就是那么简单?你沾上了那些人,就没完没了。”我说.“你要货他们要你的人。”
“我叫你来救我!”她尖叫,“不是要你来教训我!”她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这么痛苦还这么倔强,这么倔强却又爱得那么深。
我说:“你快死了,你还强嘴,我揍你,我打死你。”我吓着她,心里面又爱又恨。
她苍白的微笑。手上的伤口很深,血却凝住了。
我吻她的脸。她不会知道,心痛的是我,你知道吗?他只会笑你为了他你才要活得更健康更漂亮,爱你的人才会难过。”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是我又哭了。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竟会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喃喃的说:“要是叫我看到这个男人,我打死他。”忽然之间我变得这么暴力。
救护车终于“呜呜”的来了!那五分钟仿佛有一世纪那么长。
“是为你吗?”救护人员板着脸,瞪着我问。
我说是,我只好说是。
“先生做人要凭良心啊!不能行凶,当心下辈子,你将来也会有女儿,做人要凭良心啊。”那救护人员唠唠叨叨的说:“人家也一样是爹娘抚养大的啊。”
我没有去医院,我只是通知了表姊,她赶去了,我怕引起更多的不便。我说我留在珍珠的屋子里。
她的屋子很大,很多东西,她的房间很小,收拾得非常整齐。抽屉开看,有镇静剂,安眠药,还有一大堆不知名的药九,墙上贴看她的工作计划表,非常有条理的。在几幅速写旁边是她的文凭,看仔细了,连那张文凭都是画的。一个很有幽默感的女孩子。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照片,他是一个漂亮得令人不置信的男孩子,百分之一百的男人味道,嘴角略带点稚气!五年前的照片?现在她还留着,珍珠这样的感情,都用尽了吧?而那个人并不欣赏。
我回到客厅,在一张藤椅子上坐下来,看到墙角有一瓶子酒,便拾过来喝了一口。酒倒是好酒,艺术家到底是艺术家什么都要最好的。
后来表姊来了。她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说:“珍珠怎么了。”
“你们知道这事有多久了?”我问。
“隐隐约约,她不敢说,我们不敢问,她是受过那么高深教育的人,谁敢管她?幸亏也不是很久的事,不过是三五个月,还来得及,但是这名声一传出去.谁还敢要她呢?白白的糟蹋自己,这孩子。”
我说:“我要。”
“什么?”表姐问。
“我要珍珠。每个人都得有个重生的机会。我喜欢她。她情愿伤害自己而不伤害别人,她很善良,她有极好的感情,我欣赏她。”
表姊愣然。
“我明天会去看她,天天去,直到她出来为止,她需要的不是任何东西,她需要爱。我自问这一点我还做得到,所以你放心好了。表姐,这里的地方你替她照顾着。”
表姊点点头,她的眼泪流下来。
我耸耸肩,“我会等她出来。就是那样。”
我不介意,因为珍珠是个有灵魂有感情的人。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