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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都错得离谱,可是我们仍然尊重她们。”

  两个年轻人打算结伴喝香槟渡过秋季。

  稍后,可风还是到欧洲去了。

  乘搭飞机,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事,总比蹭在家中翻画册听音乐的好。



  一日,汉生的车子经过私家路,惊鸿一瞥,在倒后镜看到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女子,似曾相识。

  他的心咚咚一跳。

  连忙抬起头,那女子已经弯腰走前登车。

  车子很快驶走,汉生失之交臂。

  他警惕自己:切莫强求呵,朱汉生。

  栀子花迹已渺。



  日间阳光淡淡,晚间空气清寒,不象亚热带。

  午夜梦回,汉生老觉得他似听到有若隐若现的哭泣声,如不是他多心,就一定有个伤心人住在附近。

  要不就是猫儿叫,抑或,是一个幼婴。

  他很快地翻一个身重新堕进梦乡。

  有时会梦见那个女孩站在沙滩上等他。

  她似不怕冷,仍然作初秋打扮,笑靥迎人。

  同她说话,她不作答,半晌才说:“你真有趣。”

  醒来无限惆怅,象是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件事,一切都是他的想象。

  因为现实生活苦闷,因而构思这个女子来作伴。

  睡醒了,往往比上床的时候还累。

  可风寄明信片回来,题的字,风牛马不相干,他写:也许结婚生子才是当务之急,但,如果坚持要与相爱的人结婚生子,可能永远达不到愿望。

  一个人若不是太过饱暖终日,是不会这样无聊地无所事事的。

  也许朱汉生与江可风都需要吃点苦。

  那才可以使他们集中精神生活,感激上苍给他们一副健康的身体。

  有时候职业司机三三两两趁主人不用车的时候,聚集在门口。闲聊,朱汉生真想过去打探:“你们家,有没有年轻的小姐?”

  怕只怕人家答:“有,今年七岁,刚上小学,美丽聪明。”

  他伏在驾驶盘上等。

  等女主人用车时出来。

  有一个是胖太太,胖了有几十年了,功力不浅,腰围象是套着一个橡皮圈。

  又有一位干瘦,等车那三分钟时间,也不忘点着一支香烟,衣着太过华丽,与时间身分都不配合。

  两位是洋妇,亲自驾车。

  没有吴于青。

  但是汉生确实她住在这一头。

  汉生有根据,第一:她身边从不带钱包,第二,她从来不穿鞋子。

  能走多远?

  不过也难说,美貌女子要走多远要飞多高都不难。

  冬天下雨,也是亚热带特色。

  雨还下顶大,水拨不住划动,女士们惊恐地窜入车子,唯恐滴到雨水,坏了仪容。

  汉生想到于青不怕浪花……她会不会也不怕雨?

  汉生精神一振。

  他静心等候。

  寒气侵人,他有一小扁瓶拔兰地,偶而喝一口,等待,变成一宗仪式,他已不在乎等不等到她。

  滂沱大雨。

  车窗都叫雾气封住。

  有人轻轻敲玻璃。

  不会是警察吧。

  连忙绞开车窗,汉生看到了他希祈见到的面孔——那张小脸白皙了许多,也沉着了许多,诧异低声说:“你每天都在这里等?”

  汉生充满喜悦,词汇一下十又消失无踪,只懂得颔首。

  “等什么?”她撑着伞,穿着透明雨衣。

  汉生清清喉咙,“你没有说再见。”

  “胡说,每天我都记得说再见。”

  “但是,你有好一段时间不见人影而无预告。”

  “嗯,”女郎笑,“你真有趣,我还以为我们没有牵绊,我们是自由身。”

  汉生伤心了,开头时,他也以为如此。

  总是这样的吧,人太信任他们的理智,结果锻羽、失望。

  她凝视他良久,她懂得他心意,她阅读了他的思念,终于,在大雨哗哗声中她说:“我还以为是一个游戏。”

  朱汉生不出声。

  女郎还是下了一个决心,“这样吧。我住在七号,今晚有个舞会,你来参加吧。”

  汉生扬起一道眉,“你有话同我说?”

  “届时你就明白了。”

  她转头回屋子里去。

  七号,汉生记得很清楚,是苏宅。

  汉生喉咙,

  吴小姐住在苏宅?正如他朱先生住在江宅一样,这么说来,她父亲留下遗产一说,可能真是游戏。

  今夜你就会明白,她说。

  晚上,雨仍然在下。

  七号宾客的兴趣一点也不减。

  朱汉生换上西装,也没有撑伞,就自三号走到七号,真正咫尺天涯。

  宾客到了大半,宽敞客厅内所有好位置已被占满,各人自喝香槟,互相交谈。

  漠生目光浏览一下,女主人尚未下楼来。

  一个穿黑色暴露晚装的少女坐到他身边来,表示好感,表示亲热,表示万事有商量,表示羡慕。

  本来汉生想马上离座,但听得她说到女主人,又按捺下来。

  “你看我们的朋友于青多能干,”她说;“短短三年,混进这间别墅来,我还是与她同一时间出道的呢,瞧瞧我,”她有点沮丧,“还背着这劳什子手提电话,随时应召。”

  汉生沉默不语。

  “我做错了什么?”少女抬起头,大惑不解。

  汉生站起来,忍不住说:“小姐,也许你的话太多了。”

  客人陆续来到,人气烟味挤得汉生透不过气来,他不是笨人,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女郎为什么叫他来这个宴会。

  看见,也就不得不相信。

  他已经看够,正在这个时候.汉生忽然听得一阵雷似掌声,众人都抬头向梯间望去,原来是女主角出场了。

  只见她摆一个姿势站定,搔首弄姿、浓妆、冶服、媚笑、没有灵魂。

  这是谁?汉生一阵迷茫,他不认识她,她认识他吗?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奔上大理石楼梯。

  他一手搂住女郎赤裸的肩膀,高声说:“今日是于青廿一岁生日,请大家祝她生日快乐。”

  众人大力附和,唱起生日歌来。

  那中年男子紧紧把她拥在怀抱里。

  汉生看到这里为止。

  他逃一般的离开七号,退回江宅,换回便服,立刻驾驶车子离去。

  车子到市区,雨势渐歇,又看到满眼的霓虹光彩,汉生才定下心来。

  他把车驶进停车场,回到自己小小公寓,松口气,开一罐冰冻啤酒,又一罐、又一罐。

  他的梦醒了。

  第二天他照常上班,非常努力投入,他恢复自我,做回他自己。

  在以后一段日子里,汉生疏远了江可风,他开始在同类中找新朋友。

  他决定约会阶级及价值观都相等的女同事。

  三五年后,也该结婚成家了。

  他一直没有同任何人提起那天晚上的遭遇。

  朱汉生深信,那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只是一个老故事。

  出身

  胡勉宜在接受新华日报妇女版记者访问。

  记者:“胡小姐好似很少提到家人。”

  胡勉宜只笑。

  “家里人口复杂吗?”

  “我是独女。”

  “令尊令堂是否自幼栽培你?”

  “我的家境非常普通。”

  记者立刻识趣地说:“英雄莫论出身。”

  他又问了几个细微有关生活上细节趣致问题,然后告辞。

  记者由秘书送出去,穿过如山如海的祝贺花篮才到门口。

  他心中嘀咕:“直如红舞女过场子一般热闹。”

  然而鲜花芬芳确令他精神一爽。

  这是胡勉宜荣获十大杰出奇才奖的第二天。

  关上办公室门,勉宜面孔便挂了下来,疲态尽露。

  她按下通话器,同秘书说:“黑浓咖啡一杯。”

  秘书笑着应:“是,胡小姐,公关部问你下午三点有没有空,魅力杂志想做个访问。”

  勉宜用力地说:“没有空!”

  最讨厌是公共关系组那帮人,专司小事化大,专爱陷害其它部门同事,把人家当小丑那样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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