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坏?”
“我的估计与预测完全正确。”
雷家振一向关心苏西,叹口气说:“我还以为
“我也以为。"苏西接上去。
“我替你约了今日下午见未立生。”
“我下去。”
“下午四时立生行,不要迟到。”
“喂喂喂。”
去就去,逗留十分钟就走。
苏西像银行区所有白领一样,时时经过立生行大厦,可是没想到那个立生就是这个朱立生。
秘书出来接待,听到她名字一怔,看着她,像是想说:你不是明年圣诞才有空吗?苏西有点尴尬。
秘书招待苏西进会客室。
小小会客室内有茶点招待,还有许多图书。
苏西边吃三明治边翻阅书册、她手上是一本略为残旧的英国童话,叫云尼小熊。
苏西不十分喜欢这角色,真是,什么熊会叫云尼,而且还是雄性,可是忽然她发觉这本插图童话是古籍,且是第一版其中一本,非常名贵。
接着,苏西发现了宝藏,她发觉会客室内所有随意供客人阅览的书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啊,苏西抬起头来,这人如此懂得生活享受的细节。
她改观了,开始不介意这次会面。
可是这时秘书推门进来。
“苏小姐,我刚接到朱先生电话,他说要迟到一些。”
苏西放下书,"我有事,我不能等,改天再约吧。”
秘书焦急,"苏小姐,他十分钟后就到。”
苏西摇摇头,"守时是帝皇的美德。”
秘书无奈,留不住苏西。
苏西喃喃说:“后年圣诞吧,我可能有空。”
她拂袖而去。
才走到门口,秘书追上来,"苏小姐留步,朱先生回来了。”
苏西抬起头,他一定从另一部电梯上来。
该不该走呢,苏西迟疑,照说,他是长辈,她迁就一点也很应该。
正想转头,听得身后说:“苏西,对不起,我叫事绊住,累你久等。”
声音同朱启东有七分相似。
苏西只得挂上笑脸,回过身来。
她愕住了,这是启东的父亲?
朱立生的表情逼切诚恳,他外型比苏西想象中要年轻十多岁,他身穿裁剪体贴的深色西装,更显得修长英俊,苏西忽然脸红了。
“苏西,我有要紧事同你说。”
苏西身不由主跟着他走。
奇怪,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腔力。
他请她进私人办公室。
落地长窗的光线柔和,办公室里静寂无声。
他轻轻说:“请容我解释力何迟到。”
苏西看着他。
“我刚同雷律师到派出所去保释苏周。”
苏西一听握紧拳头,冲口而出,"坏事。”
“你果然知情。”
苏西不语。
“你一而再再而三包庇苏氏兄妹,为何广
苏西低下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周在一间珠宝店涉嫌偷窃,人赃并获,听说已非第一次。”
苏西默不作声。
“珠宝店店主是我家远亲,现已答允不予起诉。”
苏西松口气。
“可是这件事明显影响到苏周遗产继承权。”
苏西又抬起了头。
“现在,苏富来的财产,改由你与苏近继承。”
苏西木着一张脸,作不了声。
朱立生说完了,走到一座庞大的地球仪前面,轻轻转动它。
这分明也是一具古董,南美洲的形状统统不对,可是那时的人照样生活,~点遗憾也无。
朱立生说:“苏西,你并无喜悦的神色,反而叫我高兴,正如启东所说,你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毫无机心。”
启东真的那样形容她?苏西心头一阵温暖。
她的四肢仿佛又可以活动了。
她抬起头,这时才看到书房天花板一角悬着一只
月球仪,与地板上的地球仪恰巧成为一对,此外,书房
没有其他装饰品,多么新鲜奇突。
朱立生吁出一口气,"你极小之时,有次见过我,还
记得吗。”
苏西静静地摇头。
她记性绝佳,过目不忘,记忆可以追溯到幼儿期
去,可是,她不记得曾经见过这个英俊的人。
忽然她问:“你可有送我礼物?”
“一套西游记人物娃娃。”
苏西咧开嘴笑,"那是你?”
朱立生如获至宝,"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现在还保存着那套泥娃娃,不过,孙悟空原来的金箍棒已经失去,猪八戒崩了一只耳朵。”
“这样说来,你喜欢那套玩具?”
“是我至爱。”
朱立生感到非常安慰。
苏西问:“之后为什么不再见到你?”
“我们搬到伦敦去住了好几年。”
“没有回来过?”
“实不相瞒,那时我与令尊有点意见分歧。”
“多谢你赠我玩具。”
“不客气。”
朱立主看着背光而坐的苏西。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那小小女孩与他的女儿大不相同,她穿着套唐装衫裤,天然吞发垂在肩上,脸容秀美,像个小大人,因此他没有伸手去拍她,怕唐突。
今日她五官没有多大改变,身量比他想象中要高许多,穿平跟鞋都几乎到他耳尖,晶莹大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
他别转面孔。
接着,轻轻咳嗽一声,"启东下周回来。”
苏西笑,"他喜欢四处流浪。”
“自幼把他带着遍世界走,他也习惯了。”
这可是他儿子的女友?
“你们发展如何?……
苏西小心翼翼回答:“我们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正在这个时候,秘书敲门进来通报,"雷律师来了,”
雷家振跟着进来。
苏西连忙站起,"我先走一步。”
“不,"雷家振说:“你不必避开。”
她脸色不大好,朱立生斟杯酒给她。
半响她抬起头来,"苏周乘家人不觉服药,已经送到医院里。”
苏西听见,啊地一声,都是这张遗嘱害事。
雷家汉叹口气,"救是救回来了,情绪十分激动,需接受精神治疗。”
苏西真没想到她会那样不快乐。
忽感唇亡齿寒,物伤其类,不禁垂下泪来。
雷律师再斟一杯酒,"苏进已经到三藩市去避锋头,听说,李女士打算把苏周也送出去。”
朱立生讶异:“这正是她最需要亲人的时候。”
雷律师放下酒杯,"对一些人来说,孩子听后便是子女,孩子一出纰漏便不是子女。”
雷家振转过头来说:“苏西,你的财产又增加了。”
苏西清晰他说:“我不要那笔钱。”
雷律师苦笑,"这个傻孩子。”
“她在哪家医院广
“圣心医院。”
苏西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一步。”
“苏西……”
她已经离开朱立生办公室。
立刻叫一部车赶到医院去。
走过附近花档,心情比较平和,挑了一小束紫色毋忘我。
苏周独自躺在病床上,已经醒来,看到苏西,泪如泉涌。
苏西握着她的手。
房内只有一名看护陪伴,说不出凄清。
苏周嘴唇蠕动,苏西探耳过去。
只听得苏周沙哑微弱的声音说:“……她叫我去追赵必华,我没成功。”
苏西发呆、这赵君大概是某公子哥儿,而苏周口中的"她"一定是她慈母。
“又安排我与刘法平成为一对,人家根本不喜欢我,人家去侍候香江小姐顾子嫣。”
苏周说到这里痛哭失声,浑身痉孪,看护连忙赶过来替她注射。
“这位小姐,病人需要休息,你改天再来吧。”
苏西跑到休息室,独自掩脸流泪。
她同苏周根本没有感情,但是衷心同情她的遭遇。
苏西在医院逗留了两个小时,始终没看见有人来探视苏周。
苏西与公司联络。
“我想销假回来上班。”
她的上司老陆奇道:“咦,有福不享,认真难得。”
“享福也得训练有素才行,像我们,就是不惯,天天在家闲着似只无主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