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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青仍然没有回答。

  胡平叹口气,“妈妈真的很想与你谈谈。”

  常春刚想帮腔,看见宋小钰白衣白裙飘逸地推开玻璃门进来。

  来得正好。



  常春迎上去,“欢迎欢迎。”

  “我来迟了,朱律师昨天才告诉我贵店扩张业务。”

  常春笑,“不怕不怕,我来替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合伙人林海青,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宋小钰很大方地说:“久仰大名。”与他握手。

  常春拉着胡平,“来,帮我招呼客人。”

  胡平捧着照相机,很警惕地同常春说:“你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

  “他们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哪两个人?”

  “林海青同宋小钰。”

  “呵,你哥哥同姐姐。”

  胡平顿时紧张起来,“要是他们两人发展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常春取笑,“亲上加亲呀。”

  胡平不以为然,“我不信你看不出,这是个很大的社会问题。”

  “别担心,林海青同宋小钰一点血缘关系也无,即使结婚亦不妨。”

  “可是他母亲嫁了她父亲,名义上他们是兄妹。”

  常春刚想继续揶揄几句,忽然看到那边厢安康正小心翼翼服侍白白喝橘子汁。

  安康一向对这个小女孩有异样的好感,常春都没有正视,此刻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胡平朝常春目光看去,“你看安康同白白多友善。”

  要是将来这两个小孩发展起来,一定令常春心惊肉跳。

  常春忽然多了一层心事。

  也就收敛了活泼。

  胡平说下去:“多尴尬,兄妹联婚。”

  常春垂下眼。

  这时冯季渝笑着过来,“史必灵,好人有好报,祝你大展鸿图。”

  常春另有心事,已不想闲谈。

  那一晚,常春立刻做梦。

  梦见十多年之后,安康已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而身为母亲的她,也已满头白发,憔悴不堪。

  常春指着鬓角说:“可怜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青年安康过来握着母亲的手,“妈妈,我要结婚了。”

  结婚?好呀好呀,常春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儿子终于成家立室了,她已没有心事,恢复自由身,随时可以息劳归主。

  “请问娶的是哪家小姐?我好去准备聘礼。”

  青年安康马上笑了,“妈妈,不必多礼,她就是董白。”

  “谁,董白?”

  “是董阿姨的女儿呀,自小我就喜欢她。”

  “可是,”梦中的常春结结巴巴地说,“董阿姨是你父亲的妻子。”

  “这我早知道。”

  “你叫你爸爸岳父?”常春一身冷汗。

  “妈妈,这不过是世俗的称呼,我们甚至不是远亲,我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可是——”

  忽然之间,青年安康的脸色一沉,“妈妈,你不必多讲,要不你爱屋及乌,要不我们断绝来往。”

  “安康,安康。”常春急着挥手。

  只见安康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常春自梦中惊醒,“哇”一声叫出来。

  真是可怖的一个噩梦。

  醒了她马上跳下床去看安康。

  他还是小小的,正熟睡,母亲吵醒了他。

  安康惺忪地问:“什么事?”口气似不胜其烦。

  常春气,“怎么,妈妈吵醒你不行,你吵醒妈妈就可以?你这家伙到六个多月,还一晚醒两次你可知道,你欠我多少晚睡眠,你说呀。”

  安康不知怎样回答,只好说:“妈妈,去睡吧,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常春颓然,他已经不需要她了。

  那个搂住她大腿哭声震天不让她出门去上班的小小子,如今打发她去睡。

  她不禁怀念起当年无眠之苦来。

  半夜三更,一次又一次起床,为只为有人真正需要她,这种感觉是最强大的兴奋剂,所以妇女们还是愿意生孩子。

  她替安康掩上门。

  渐渐她练得习惯二四六点起床,有哭声,不得不起来,没声没息,更要起床看看。

  到现在,不起来不习惯了。

  为求有点事做,最好再生一个?

  常春哑然失笑。

  如今唯一可做的事情,便是等孩子们长大。

  时间一定会过去,这个愿望必然可以实现。

  此刻,常春想找人说说话,她知道有一个人在这种天蒙蒙亮之际一定已经醒来,她是冯季渝。

  常春大胆地拨号码。

  电话只响一声便通,心有灵犀,那边问:“史必灵?”

  “这个城市只有夏天。”

  “我竟不知道如何挨过这个炎夏。”

  “像以往那样慢慢一日一日熬过去,然后,你会诧异冬天来得何其快。”

  “用到这个挨字,可见生活真没意思。”

  常春笑,“我的一位才子朋友说,他早知道生活沉闷,可是就没想到会闷成这样。”

  冯季渝接上去,“人人知带孩子辛苦,就没想到辛苦成这样。”

  “除了你我,人家娘家或夫家总有相帮的人。”

  “算了。”

  常春说:“我这个人特别小气,安康有三个姑妈,个个袖手旁观,我偏不原谅她们。”

  冯季渝笑,“一个人在清晨的意志特别弱,满腔恨事。”

  “牢骚特别多。”

  “史必灵,你有发怨言的权利,因为你已克服生活,我不行,我还要走一大段路,不能泄气。”

  “要结婚好结婚了,”常春提醒她,“孩子要名份。”

  “上次已经为孩子结婚,这次不能犯同一错误。”

  “那么,为这个夏季结婚。”

  冯季渝笑。

  “天已经亮了,吃一个丰富的早餐,”常春说,“然后去做一个头发,买件新装。”

  冯季渝苦笑,“哪有心情。”

  “叫保姆带着瑜瑜好了,你也是人,也该轻松一下。”

  冯季渝讪笑,是吗,她还是人吗?她难道不是可怜的母牛吗?

  常春没有问及冯季渝身边那位先生。

  这时安康推门进来,“你还没睡?”十二分讶异,“妈妈,我同你调换身份就好了,我不知多想睡到中午,可是我要上补习班。”叹息表示惋惜。

  常春啼笑皆非,本来这是母亲对幼儿最常说的一句活:“宝宝为什么还不睡,妈妈累得贼死,想睡都不行,妈妈同你调转做人好不好?”

  现在被少年儿子拿来教训她。

  常春大叫,“我的褒姿蛋在哪里?”幸亏还有一个小的。

  琪琪马上奔过来跳进母亲的怀里。

  那日,回到店里,常春看到林海青有明显的黑眼圈。

  昨儿晚上一定做贼去了,年轻真好。

  坐定当了,海青说:“店里有三个人会比较松动。”

  常春不出声,是,谁不知道这是事实,难为开头时什么都由她一个人挨。

  “我想招聘一个男职员。”

  “我赞成。”己到收成的时候。

  过一刻,海青说:“昨天我去看过家母。”

  啊,常春耸然动容。

  “她外型仍然标致,自小人家以为她是我们大姐。”

  的确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女子。

  像一部荡气回肠的小说,刚开头已经引人入胜,常春正想把故事听下去,有顾客进来。

  常春只得上去招呼。

  客人取出图样,“我朋友说,这副耳环在你们处买的。”

  常春看一看,“哦是。”

  “我想要十来副,实不相瞒,我在三藩市渔人码头也开着一爿礼品店。”

  “原来是行家,失敬失敬,可是我没有现货,需要预定,你有没有一个星期时间?”

  “我后天就回去,可是我愿意付订金,你们大可用速递寄给我。”

  “这位是我拍档,你同他商量好了。”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年纪不过十七八岁。

  他问常春:“你们有没有宝石戒指?”

  “有,要什么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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