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声音颤抖,“让我留在公司里。”
烈战胜一口拒绝,“我要服众,没有商量。”
“那是我外公周氏的事业,你不能胡乱找借口驱逐我。”
“烈风,你外公另有产业留予你。”
“他也答允让我在机构里占一席位。”
烈风紧握拳头,瞪着他父亲。
烈火缓缓站起来,留意着烈风的举动。
“这个决定对你的前途没有丝毫影响,烈风,我劝你往外国度假静思,别让你母亲左右你的行为。”
谈判完全失败。
烈风忽然狂吼一声,向他父亲扑过去,荷生本能闪避,烈火伸出手臂拦腰抱住烈风,荷生连忙开门唤召下人。
把两人拉开的时候,双方嘴角都挨了一拳,嘴唇破裂,淌下血来。
一个管家一个司机把烈风箍得紧紧的。
荷生过去说:“烈风,我送你回家。”
烈火用手抹着嘴角,听见这话,吼道:“荷生,不准你动。”
有人在门外说:“那么,由我送他。”
众人转头一看,是烈云自外返来。
烈火冷笑,“小云,你疯了。”
烈云丝毫不惧,“是吗,就算我是疯子好了,幸亏我不是你的女友。”
烈战胜叹口气,“烈风,你走吧,别再惹事。”
烈风大叫:“把我应得的还给我!”
烈战胜走近他,看到他双眼里去,“没有什么是你应得的,在这个家,你要什么,要努力赚取。”
烈战胜将手中酒杯大力摔向墙角,大步踏走。
荷生同烈风说:“我们走吧。”
“夏荷生,你胆敢同这个人再说一句话,我就不认识你。”
荷生也是个极端不怕硬的人,她对烈火说:“也许从头到尾我才没有认识过你。”
荷生拉着烈云送烈风出门。
到了门口,烈风悲哀地说:“你们俩回去吧。”
荷生强笑道:“我是外人,我不要紧,最多以后不来琪园。”
烈云靠着烈风的肩膀饮泣。
荷生觉得冷,拉一拉衣襟。
“烈云,你回屋里去。”
小云说:“我不要回去。”
烈风叹口气,“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陪。”
烈云欲趋向前,荷生拉住她,看着烈风上车走了。
第五章
烈火缓缓地从树丛走出来。
荷生问:“是你?你一直偷窥我们。”
烈火命令烈云,“小云,回屋里去。”
烈云却恳求荷生,“让我到你家去住一晚。”
“你是成年人,你有自由这样做,来。”
烈火喝止,“荷生你胆敢纵容烈云。”
“说呀,”荷生疲倦地转过头来,“说你要剥我们的皮,说呀。”
烈火呆住。
荷生指着他说:“你不晓得这个时候的你有多讨厌。”
她把烈火撇在大门口,与烈云乘车离去。
烈云开车如腾云驾雾,只想快,在这方面,兄妹俩非常相似。
她把车子开到路上,半途在避车处停住。
烈云幽幽同荷生说:“你得罪二哥,不怕失去他?”
荷生反问:“这么容易失去一个人?”
“你知道他脾气。”
“那么,失去也只好失去了。”
烈云钦佩地说:“荷生,你真强悍。”
“环境造人,少年丧父,从此把一切大事看淡。”荷生深深吁出一口气,“同你刚相反,看你多么骄矜,小小不如意,即时哭泣。”
烈云低下头来,“荷生,你对我真好。”
荷生微笑,“我也觉得是,这是我痛脚,我疼女性,据说最没出息的女人才珍惜女同胞,应当互相倾轧,争取男性的欢心才是。”
烈云苦苦地笑。
“来,到舍下度一宵,试试做穷人的滋味。”
“荷生你这样说真叫我没有藏身之地。”
到达夏宅,荷生侍候烈云沐浴更衣,又把自己的床让出来。
她笑说:“放心,垫褥底下没有豆子。”
烈云叹口气,“只有你把我当小公主。”
“烈云,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为什么不跟着母亲出外过新生活?”
烈云笑,“荷生,这下可逮住你了,责己也要严啊,你呢,你为什么不跟令堂到外国从头开始?忘记烈火这个讨厌的人诚属好事。”
荷生一怔,丢下烈火?她想都没想过,光是听烈云说起有这样的可能性,已经心跳。
“做不到吧,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为自身套上一副枷锁,紧紧囚在牢笼里,不能动弹。”
夜已深,人已静,两个女孩子压低了声音。
“烈云,我还是要劝你疏远一个人。”
“不,你错了。”烈云按住荷生的手。
荷生看着她,“那人明明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
“每个人都这么想,但是烈风不姓烈,他父亲不是我父亲。”烈云透露一个惊人的秘密。
荷生讶异地说:“我不相信,小云,你一厢情愿,他同烈火长得非常相似。”
“英俊的男孩子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大眼睛高鼻梁,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的母亲周琪明明是前任烈太太。”
“那是真的,不过烈风的父亲另有其人,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
“烈云,谁把这宗秘密告诉你?”荷生非常狐疑。
“烈风。”
荷生张大嘴巴,但心中一颗大石缓缓着地。
“烈云,即使没有血缘,感觉上也尴尬,为何一定要选烈风?”
“选?”烈云仰高头笑起来,“荷生,原来说真了你比我还要天真,你以为我们真有权选择?”
这话说得很玄,哲理甚深,荷生细细咀嚼。
荷生紧张地问:“烈火可知道其中诀窍?”
烈云摇摇头,“不能告诉他,也不能告诉父亲,否则烈风更加没有地位。”
“你一定要同烈火说,”荷生握住烈云的双肩,“他憎恨烈风,一半是因为你的缘故。”
“不,荷生,你要答应我,今晚的话,不能传出去。”
“谢谢你,烈云,”荷生啼笑皆非,“这些秘密,一件件如大石似压在我胃里,迟早穿洞。”
“我们睡吧。”
睡,还能睡?
荷生想哭。
但是黑夜自有它的一套,仿惶慌张的心受它安抚,渐渐平复下来,荷生的双眼犹如胶着似的,黏在一起,她终于在客床上睡着。
第二天醒来,发觉烈云已经离去。
大概是睡不惯,急着要回家补一觉。
荷生也不以为意。
昨夜听来的故事,只当梦魇中情节,荷生把它搁在一旁,暂且不去理会。
夏太太同女儿说:“烈小姐说,多谢你招呼她。”
“你看见她离去?”荷生问。
“嗳,她走的时候,约七点半左右。”
“妈妈,你应该叫我一声。”
“她说不用你送。”
稍后,言诺的电话来到。
“听说你硬是把烈云带走了。”
“我没有拐带她,言诺,你必定是听了烈火片面之词。”荷生没好气。
“你叫她来跟我说话。”
“她已经走了。”
“走?”言诺紧张起来,“去哪里?”
“我不知道。”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言诺的口吻已似质问。
“言诺,烈云是一个成年人,我不能拘禁她,”荷生光火,“她昨夜在我处留宿,今早起来离去,你何不拨到琪园去看看,也许她在家里睡觉。”
“荷生,你并不认识烈云,你不该担这种干系。”
“言诺,要是你昨晚在现场,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言诺叹一口气,“听说昨晚真的闹大了。”
“烈云不得不避开一阵。”
“你俩昨夜可睡得还好?”
“不好。”
“你同烈火吵架了?”
“已经不是新闻。”
“荷生,有时我替你担心。”
荷生的鼻子一酸,连忙忍住。
言诺也知道他不方便多说,“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