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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夸张了。”

  “你怎么解释玩一整天都不累,而往往一想到工作就垮下来?”

  “懒惰。”

  尹白笑。



  韩明生抱怨:“我看不足你。”

  尹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过一刻说:“我们家忙得不得了,装箱公司下午上来打价。”

  “对,”韩明生幽默的接上去:“水喉需要修理,金鱼缸破了,妹妹的心情欠佳,大门口的电灯泡待换,所以你都不能抽空见我。”

  尹白微笑,自这一刻开始,她知道韩明生已经代替了先头那个人的位置。

  “也罢,”韩君说:“到达彼岸也许我们有更多的私人时间。”

  “不一定呵,瓷盘会漏水,后院有草待剪,妹妹有功课请教我,父母要与我逛街。”



  韩明生的一颗心落了实,这番话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可见两人的感情有进展。

  尹白悄悄说:“你都不送花给我。”

  “我是情愿把钱省下买一幢宽敞点房子的人,尹白,你不嫌我太过实际吧。”

  尹白答:“我也已经到达懂得欣赏务实的年纪了。”

  韩明生在那头十分感动,沉默良久,才嗒一声放下电话。

  尹白抬起头来,发觉描红满心欢喜地看着她。

  小红有小红表示感情的方式。

  “笑什么?”尹白问。

  “高兴呀。”

  “高兴些什么?”

  “恭喜姐姐找到谈得来的朋友。”

  这话一点漏洞也没有,尹白只得微笑说:“多谢关心。”

  尹白很能办事,装箱公司漫天讨价,她来个着地还钱,细细斟介。

  一个下午就这样消磨掉,最后洽义好搬运日期,大功告成。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接触的大大小小事情多了,尹白自比妹妹们老练。

  傍晚,台青共拨十四次电话到台北沈宅皆无人接听。

  每次响三分钟,讯号自动截断。

  台青似打了败仗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家里难道连佣人司机都已经遣散?

  台青恨不得飞回去查个究竟,但是心里知道,即使人在台北,也挽回不了什么。

  也许父亲一直忍到她离家才发作,就是不欲她作目击证人。

  半小时后,放弃通话,台青额上布满汗珠,只得走出露台吹风。

  父亲婚变,独自改变了她整个人生观,台青希望这种事万万不要发生在她身上。

  尹白问台青可要看戏。

  台青摇摇头。

  她丝毫不喜港产电影,它们泰半粗俗喧哗到不堪接受地步,描红却刚刚相反,认为可以自影片学习港风,一有机会便跑电影院。

  看情形,她们三人当中,描红最适应新环境。

  她们还是出去逛街了,在上海或台北,入夜后人走街上,总有看到自己影子的时候,在香港却不,灯火灿烂辉煌到统共看不到黑影,除非走到极远极远的郊外去,但那里也许已经不是港境。

  尹白告诉妹妹,这样的夜市,在任何都会都属少见。

  逛得累了,自然不再去想东想西,回到家,揉一揉酸软的大腿小腿,淋浴后上床休息。

  每一个晚上,她们都拟一个问题互相讨论。

  是夜题目:最希望得到什么。

  台青再直接没有:“我知道没有可能,但望父母和好如初。”要到失去才知道当初拥有是何等矜贵。

  描红说:“学业有成,找到工作,把父母接出来,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拒绝。”

  都与父母有关,可见孝顺女儿不少。

  尹白有点惭愧。

  “姐姐,你最希望什么?”

  “我满足现状,没有实际的愿望。”

  “如意郎君呢?”描红笑问。

  尹白笑答:“我肯如他的意思,他自然肯做我郎君,不用担心。”

  台青皱皱眉头,“描红用字就是这点落后,俗不可耐。”

  描红对台青的批评置之泰然,“古老有古老的味道。”

  尹白见描红不与台青斗嘴,十分快慰,冲口而出:“愿我们姐妹永远友爱。”

  “战争停止。”

  “饥饿绝迹。”

  “每一种疾病都有药医治。”

  “大人生活愉快。”

  “儿童无忧无虑。”

  她们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过两日,韩明生约尹白出来表态。

  真的。

  他真的肯把心事倾诉。

  韩明生静静地说:“我这前半生,不是不像个浪子,私生活倒还算严谨,只是太爱四海为家,反正没有根,索性到处流浪,走到何处就喝哪里的水,但现在,我愿意以你的家为家。”

  尹白抬起头来,双耳十分受用,她就是有福气常听这种轻而绵的情话,真是荣幸。

  是真是假,何用计较,享用了再说。

  “我希望你在新地头找得到工作。”

  “我的联络网比别人强些。”

  “即使不,相信将来你也不会抱怨我。”

  “不得不问一声:你可愿与我成家立室?”

  尹白不作答,太草率了,前面许还有更美的风景。

  她继而发觉一件事:今日的适龄男性比女性更渴望过安定的家庭生活,以及拥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

  尹白温和的说:“你太冲动了。”

  “我?”韩明生笑,“很少有人这样形容我,即使是,那纯因你魁力使然。”

  “多谢你的赞美。”

  尹白分析他的心理,照常理推测,韩明生不应冒昧在时机尚未成熟时提出婚约问题,但他知道尹白快要走了,情绪受到离别的冲击,产生变化,原有的爱意转为浓烈,他不舍得她,唯有以最崇敬的要求来挽留她。

  尹白嘴里说:“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我心不得踏实,沈尹白是一个滑不留手的女子,你知道吗。”

  “不,我不晓得。”尹白笑。

  “她待我若即若离,我心忐忑不安,”韩明生把手放在胸前,“午夜梦回,辗转反侧。”

  尹白大乐,笑得前仰后合。

  韩明生无奈,“太残忍了,当一个笑话来听,视我如一个小丑。”

  “不。”尹白把手按在韩明生手上,“不。”

  韩明生吻尹白的手心。

  她的手如她的双耳一样,并非软柔无骨,相由心生,坚毅的尹白心身如一。

  “告诉我,尹白,如何可以更进一步接近你。”

  “还要怎么样,”尹白诧异,“我单独在王老五寓所已经坐着超过三十分钟,对我来说,是项极大的让步。”

  韩明生既好气又好笑,开个玩笑,“令尊令堂可知道你在这里?”

  “当然,我往何处都不忘留下音讯,好让家人放心,你永远不知有什么急事。”

  刚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起来。

  尹白俏皮地扬扬眉毛,“这会是谁?”

  韩明生去接电话,一分钟后回来,忽然说:“尹白,找你。”

  “我?”

  “是你妹妹:描红,快来听。”

  尹白警惕起来,应急时她往往额外镇静,动作敏捷。

  “描红,什么事?”

  “尹白,三叔进了仁心医院,叫你赶快前去。”

  尹白要隔好几秒钟才领悟到描红口中的三叔正是她的父亲,心狂跳,口腔干涸,额角冒汗,耳畔嗡嗡作响。

  “尹白,尹白?”

  “我马上就去。”

  “尹白,路上当心。”

  尹白放下电话,立刻找手袋出门。

  韩明生只见女友神色大异,同三分钟前判若两人,知道是要紧大事,紧紧尾随尹白身后。

  他把车子驶出,问尹白:“去哪里?”

  “仁心医院。”

  “谁?”

  “父亲。”

  韩明生吓一大跳,踩下油门,车子象一枚箭似射出去。

  他在大门前停车,让尹白先上去,然后驶往停车场。

  下车他狂奔到医院,平时虽然有运动,也禁不住气喘。

  大堂中电梯门正要合拢,他大叫“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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