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云侧着头,“也许她爱他。”
曾倩文笑笑,“他利用了她。”
蓓云用手托头,呆想起来,周至佳有没有利用巫搭云?她不觉得有。
曾倩文知趣地轻轻退出。
在年轻的她眼中,五年为一个代沟,巫蓓云对她来说,已算是上一代人物,女人一到这种年龄,泰半会变得优柔寡断,胡思乱想起来。
曾倩文摇摇头,宗旨拿不稳,害苦的是自己。
她才不要学老一号人物。
那一天,周至佳深夜未归。
连小女都嗅到有什么不对劲,她问母亲:“爸爸开夜班?但爸爸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回家。”
蓓云静思。
这十年来,她只试过一次夜归,大约是六七年前,一个下午老板宣布了同事们久待的升级名单,人人以为巫蓓云会得高居榜首,谁知她偏偏名落孙山,一时气急,下了班她独自往酒吧买醉,喝得酩酊。
至佳一直在家耐心的等。
事后蓓云没有解释,亦没有抱怨,她又在原位足足熬了二十个月,才升了上去。
回想起来,那一百八十多天,好比日日在万里无云的戈壁沙漠中徒步,苦得唇焦舌烂,真不知是怎么挨过来的。
周至佳有没有支持她?
说有可以,说没有也可以,现在,轮到他夜归。
机械人爱玛嘟哪嘟转出来,问女主人还有何吩咐。
“去做一壶好咖啡。”蓓云预备与丈夫深谈一宵。
要给他一个机会的,毕竟是十年相处,十年感情了。
蓓云坐在沙发上等,好不容易才听见门匙一响,周至佳回来了。
他没想到妻子还没休息,愣一会儿,一时不知讲什么才好,竟问:“这两天还忙吗?”
蓓云忍俊不住,嗤一声笑出来。
气氛缓和,周至佳搔搔头,坐下来,自斟咖啡喝。
蓓云问:“你呢,你忙些什么?”
“我?我去看过专科医生,我亦找至善两夫妻详谈过。”
至善是至佳的妹妹,兄妹俩感情一直极好。
看样子至佳并不打算放弃他的意愿,蓓云沉默。
至佳到这个时候才解松领带脱去鞋子坐下休息。
这些年了,适量的运动与饮食一直使他维持标准体重,他看上去只有比新婚时更老练潇洒。
大学里,他是堂堂机械工程科教授,女生见了他双眼仍然发亮,都说不消三年,周至佳院长之职在望,他还有什么遗憾?做妻子的蓓云哪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物居然会想做全职父亲!
她喃喃问:为什么,为什么?
只有不思上进,无法应付工作压力的无能男人才下此策,为亲友轻蔑。
周至佳,怎么会?巫蓓云平生首次觉得造物弄人。
她的喉咙有点沙哑,“你同至善与建章夫妇商谈过?”
至佳颔首,“他们态度比较客观。”
蓓云在心底下冷笑出来,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况且,他俩是始作俑者,两夫妻均属艺术工作者,成日在家无所事事,靠男方家长剩下的一点产业过活。
“至善一贯理论是人生短短数十年,最要紧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他人。”
蓓云答:“你们兄妹彼此影响甚深。”
“她愿意与你谈谈。”
“至佳,夫妻间私事,旁人不直插手,我无须她来启示。”
周至佳看着妻子,忽然柔声说:“我本来最爱你这点固执。”
同样的特色,此刻变成不可忍耐的缺点?
他说下去:“现在仍然佩服你据理力争的态度。”
“过奖,周至佳,彼此彼此,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时候,小云摸出房来,“呵爸爸,你回来了。”她像幼儿似伏到父亲膝上去。
周至佳紧紧把女儿抱住。
蓓云看到这幅天伦图一时感动,几乎没立时三刻说:“周至佳,我愿意再孕育一个男孩子,让他随你姓字。”
猛地想到生下小云之后,已经自愿绝育,而且对这项决定从未有过悔意,此刻又怎么可以对周至佳开出空头支票,她硬生生别转面孔,把冲动的柔情蜜意吞下肚子。
趁周至佳抱着小云回房去,她镇定半刻,低头沉思,觉得僵局已有进展,略为心安理得。
片刻周至佳出来,“休息吧。”
蓓云抬头问:“至佳,难道真的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至佳只答:“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两人一齐叹口气。
第二天中午,至善不请自来。
做嫂嫂的蓓云毫不容情地调侃她:“不用工作的人永远有这个习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心血来潮地登门造访无须预约,也不管人家有没有空。”
至善只是笑笑,并不生气,“我怕你推搪不肯见我。”
“为什么,”蓓云假装吃惊,“你有那么可怕吗,为啥我不肯见你?”
“你怕我做至佳的说客。”
“原来你意欲劝我顺天应命,看开些,迁就他。”
至善只是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蓓云说:“清官难判家务事,至善。”
“我想你抽出浮生半日闲,到舍下来喝杯茶。”
蓓云不语,她知道至善的意思,至善婚后与丈夫两人共同以家庭为主,志同道合,一共养育了四名孩子,其中一对还是孪生儿,他们的家是全职双亲的示范单位。
至善想她知道,以家庭为主,一样有其乐趣。
蓓云摇摇头,“人各有志,至善。”
“你多久没到我们家来了,”至善问,“这是亲戚之道吗?”
蓓云不出声,心中有点歉意。
“小云有多久没见表弟表妹了?”
蓓云露出一丝笑,“她挺挂住四个小孩。”
“可不是,今天放了学一起来吧,我先去预备一下食物,”至善站起来,“五时恭候,六时入席。”
蓓云还想推辞,至善已经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周至善是个妙人。
不知是先进还是落伍,反正她的生活方式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价值观更加与众不同。
做艺术的人往往似领有特别牌照,他们有勇气背经离道,干出惊世骇俗的事来,至善也许是其中之一。
至于巫蓓云,巫蓓云是谁?巫蓓云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下班,蓓云接到小云,问女儿:“要不要上姑姑家?”
谁知小云拍起手来,“好极了,我正想问干吗好久不去姑姑处。”
“没有空嘛。”蓓云感慨,天天埋头苦干,脸都抬不起来,她惟一的遗憾应是玩耍的时间太少,工作的时间太长。
小云说:“那对孪生子一定长大许多了,婴儿体重一个月可以增加一公斤呢。”她非常兴奋。
果然,一抵达姑姑处,小云一个箭步冲进育婴
“小云有多久没见表弟表妹了?”
蓓云露出一丝笑,“她挺挂住四个小孩。”
“可不是,今天放了学一起来吧,我先去预备一下食物,”至善站起来,“五时恭候,六时入席。”
蓓云还想推辞,至善已经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周至善是个妙人。
不知是先进还是落伍,反正她的生活方式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价值观更加与众不同。
做艺术的人往往似领有特别牌照,他们有勇气背经离道,干出惊世骇俗的事来,至善也许是其中之一。
至于巫蓓云,巫蓓云是谁?巫蓓云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下班,蓓云接到小云,问女儿:“要不要上姑姑家?”
谁知小云拍起手来,“好极了,我正想问干吗好久不去姑姑处。”
“没有空嘛。”蓓云感慨,天天埋头苦干,脸都抬不起来,她惟一的遗憾应是玩耍的时间太少,工作的时间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