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太太说:“三年的交往,为何轻言分手,我与游伯伯如何对你,你不是不明白。
石丙杰歉意更重,只是内疚,一早就应从速解决,不过今日分手,也比明日更好。
“是谁提出要分开?”
“我。”
“丙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近身女佣进来说:“太太,牌搭子催你呢。”
石丙杰站起来,“我这就告辞。”
“慢着,”游太太表演姜是老的辣,“把话说清楚才走,还打甚么牌,今日就这么散局算数,丙杰,你给我坐下。”
是游曼曼救了他。
曼曼自外边回来,一身紧身红衣,见偏厅有人,看,发觉是石丙杰,心中一喜,以为他回心转意,这个误会使她洋洋得意,索性拿腔作势,走进来,将车匙哗一声掷在茶几上,以壮声威,沉下面孔,吆喝道:“妈,叫他走!”
游太太一叠声叫苦,这女儿没有脑,不知已,不知彼,见男友上门,就以为占了上风,她顿足,“曼曼,你收声。”
曼曼得寸进尺,“石丙杰,我要你这分钟马上离开我的家。”
谁知石丙杰闷声不响,向游伯母鞠个躬,就向大门走去。
曼曼怔住,她还以为石丙杰打算苦苦哀求,谁知他会匆匆离去,这才知道下错了棋子。
石丙杰驾着小房车退下私家路。
谁知曼曼与她的跑车迅速自后边追上,一头撞在他车尾排档上。
这一记撞威力不少,石丙杰虽然已系上安全带,也禁不住向前一俯冲,他自倒后镜内看到曼曼如要喷火的双眼,暗暗叹口气,只想远离是非之地,便踩下油门,一溜烟似将车子驶走。
游曼曼恶向胆边生,同他耗上了,苦苦相逼,紧紧追上,她的车子经过改装,引擎性能超卓,腾过石丙杰的小轿车多多,不消片刻,石丙杰车尾又吃了几下撞。
一路惊险地驶下斜坡,石丙杰命不该绝,有一个交通警察看到这种情形,加速将机车驶近,截停两架车子,追查原委。
石丙杰只说是游戏,被警察教训一顿,令石丙杰先把车驶离,十分钟后,才放游曼曼。
曼曼恨得牙痒痒,徒呼荷荷。
对很多人来说,感情没有中间路线,要不爱,爱得欲仙欲死,要不恨,恨得性命交关。
游曼曼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回家一看,车屁股撞得瘪塌塌,石丙杰心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不是怕曼曼伤害他,他或许罪有应得,他只怕曼曼伤害自己。
这个结不好解。
他累极倒在床上。
私事一日不获解决,他一日办不好公事,石丙杰怕曼曼闹到医院来,这是她唯一发泄的途径了。
右丙杰捏着一把汗,立刻联络院方秘书,重新取得假期,秘书对年石医生的反覆十分纳罕,因问:“石医生,你精神没有问题吧。”
石丙杰感慨,稍有异状,立刻被敏感的旁人察觉。
他只说:“很累,需要休息。”
“那好,石医生,我把每天锁事向你电脑报告。”
石丙杰又马上通知宿舍管理员来把门锁换过,一边处理这些细节一边痛心,感情变质,一朝崩溃腐败,竟会丑陋到这种地步。
双方都有责任,石丙杰愿意多背一点,作出赔偿,但曼曼此刻只想报复,他防范她,只得似防一个贼。
他见过找上门来的闹事者,时代再进步,科技再发达,人心不变,闹事者有男有女,宿舍大夏能有多大,一下子就路人皆知,吵、骂、打、哭,甚至有人企图放火、跳楼,不亦乐乎,亦召过警察,出动过救伤车,始终未能挽回那一颗颗变了的心。
然而还不死心,讨公道随即讨至协公室来,使对方在众目睽睽下更大的丑,再进一步暴露对方的私隐,大声地,泼辣地,像演一出戏似厉厉数家珍般把恩怨尽情哭诉,最好叫谬的悲剧与闹剧。
正在长嗟短叹,忽尔有人掀门玲。
石丙杰警惕,这不会是曼曼吧,该怎么办呢,避开她,假装不在家?不行,越躲越僵,那么、逗她进来好好解释,请她息怒……果断的石丙杰终于鼓起勇气,拉开大门。
第五章
门外站着机械部同事,石丙杰松一口气,抹一抹汗。
“石医生,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对不起,我在卫生间。”
“石医生,幸不辱命。”同事笑嘻嘻退开一步。
爱玛!站在他身后的是爱玛。
这么快便修理妥当,真是没话讲。
同事说,它起码可以再为你服务二十年。”
石丙杰由心底高兴出来,再三向同事道谢,把爱玛领进屋内。
他开启爱玛的活动掣。
“石医生!我竟然回来了,那可怕的女子,不要再让我见到她。石医生,请保护我。”
“嘘,嘘,这间屋子里只有我同你,别怕,别怕,你安然无恙,完好无缺。”
爱玛在屋里转几个圈,感慨万千,“我以为我完了,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再看见你,那毒妇着人把我扯成一片一片,那两个大汉孔武有力,”它犹有余怖,“石医生,你要小心她。”
“我省得。”
“那女子,她自视尊若菩萨,把他人看得贱若烂泥,实非良善之辈。”
“爱玛,我自有分数,她不会再伤害你,你可以放心,我要你忘记那件不愉快的事,一切从头开始,知道没有。”
“哗!”爱玛叫起来,“屋子乱如狗窝。”
“交给你了,慢慢收拾吧。”
“喂,你到甚么地方去?”
“别多管闲事,好好看住这个家。”
石丙杰拍拍爱玛的头,开门走了。
他要去警告许弄潮。
游曼曼已派人查明来龙去脉,她完全知道有许弄潮这个人存在,并且咬定她是第三者。
石丙杰不知道他应当如何开口,他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许弄潮在准备笔记,手部动作略见生硬怪异,自然没有血肉之躯自然,见到石丙杰,她站起来,不知恁地,大腿碰到拉开的抽屉,大力拉了一下,更显得迟钝。
她苦笑,“请坐,石医生。”
“过一阵子你会习惯,”石丙杰轻描淡写的说:“有一个病人说得好,义肢不会比婚姻更需要适应。”
许弄潮,“你的其他病人都甚有智慧。”
“我肯定你也有俊言可以留给我后来的病人。”
“真的?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脑袋是自己的好?女子失身,焉知非福?”
石丙杰按住她的手。
“对不起,石医生。”
“给自己多一点时间。”
“是的,我应当耐心一点。”
“来,陪你去散散步,有话同你说。”
“啊,医生的话,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石丙杰十分尴尬,“是我的私事。”
他们走到草地,在树荫底的石凳坐下。
石丙杰几次三番张大咀,又重新合拢,心中有话口难开。
许弄潮十分纳罕,石医生好似个做错事的学生,她耐心等待他安排措辞。
石丙杰终于启齿:“我特来向你提出警告,叫你当心一个人。”
许弄潮笑问:“谁,她?”手一指。
石丙杰转过头去,一看之下,作不得声,不知甚么时候,游曼曼已经站在距离他们不到十公尺之处,两手叉着腰,双眉倒竖,瞪着他俩。
许弄潮微微笑,“石医生,你好像欠这位小姐一番解释。”
石丙杰汗出如浆,游曼曼竟跟到这里来,由此可知,她对他的动静了如指掌,她已经遭到迷惑,看样子非要搞到不可收拾为止。
只见曼曼踏前两步,“石丙杰,我还以为你公事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