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啊,能不工作该有多好!”
当老板是件辛苦的差事,芳龄只有二十四岁的王慈韵却已经当了四年的老板,她离桌伸展懒腰,羡慕起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规律生活。
之所以她会下海当“狮子星座咖啡馆”的老板,一则是因为“刚刚好”这店面是自家的,以前的承租人要移民加拿大,就便宜地把咖啡店的设备转让;另一方面则是“恰恰好”专四、专五她都在这家咖啡店打工--当然它以前是不叫狮子星座咖啡店的啦。
她那时学校刚毕业,有一颗“啥咪拢不惊”的创业决心,看有现成的生财器具和不用训练的同事,就壮着胆子跟爸妈说让她承接下来做做看。
至今已经营四年了。最近,王慈韵忽然觉得她既不愁吃、又不愁穿,为什么她一整年就只休息过年那五天,而把其它时间都耗在这间一、二楼约有两百坪的店里呢?
每年同学会当然都会在她的店里举行。看她忙得紧,羡慕她的同学没有半个,说风凉话的倒是很踊跃--
“慈韵,你这样全年无休地忙,跟我这个毕业马上买票上车当全年无休的家庭主妇的有什么不同?”
“慈韵,你真想不开耶,没结婚、又有经济基础,竟然不会善用‘人生最幸福美好自由的一段日子’努力地玩?”
“就是呀,像我好命苦,公司没制度、没年假要是请假超过一个礼拜,那就是准备撤换老板的意思;攒了钱想出国玩又不敢,怕回来工作没了。所以同学里就你最幸福了,除了缺个结婚对象外,可以说什么都不缺。慈韵,可别浪费你的黄金年代哦。”
“真的。慈韵,不是说外国人最浪漫吗?到国外找个外回老公回来啦。”
“对啊!对啊……”
“神经。”王慈韵笑着回应一大堆的三姑六婆。
可是,同学会过了,王慈韵的职业倦怠感愈来愈严重。
她常在想,她到底是需要休假,还是需要找个男人结婚?
第一章
“慈韵,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过去帮我看一下花店?阿冠送花出去,小惠去收帐了。”
下午两点过后,咖啡馆的生意已经不那么忙了,所以在隔壁开花坊的大哥便来请她过去替他看一下花店。
“可以啊。你要去哪里?”王慈韵马上站起来。
王志杰匆忙地说:“去接个会场布置的案子,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回来。”
“知道了,你慢慢来,别急。”
王慈韵有两位哥哥,大哥王志杰就在她的狮子星座咖啡馆隔壁开了一家颇有名气的花坊叫“华伦泰”;小哥王弘煜喜欢摄影,在杂志社当摄影师。
三兄妹自小感情就好,他们的爸爸是讨厌数钱过日子的银行经理,两年前自银行退休,喜欢乡居的王父就带着王母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多年以前王父便在有工口中的阳明山”之称的大坑再往上去一点的中兴岭买了一块地,益了一栋舒适的农舍,现在和王母两边住,过着神仙般优闲的生活。
爸妈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他们兄妹的终身大事了……王慈韵无聊地撑着下领想。有多少人结婚多年后,仍像她的父母这般恩爱呢?
“小姐,买花。”这丫头在想什么.他都站了三十秒了。
方凯渊很快就认出发呆的人是他高中同学的妹妹,王慈韵。多年不见,她脸部轮廓没怎么变,就是不知道个性变了没。
王慈韵张着明亮的眼睛循着性感低沉的声音找去。可惜啊!那么好听的声音不该配上长相“看起来平凡”的男人。
“你慢慢看。”王慈韵敷衍地笑一笑。说懒也好,她绝不会将进来的客人当贼似的紧迫盯人。
“我对花不熟,请问哪种花拿起来比较不会让人觉得娘娘腔?”
没听说过拿着美丽的花会让人觉得娘娘腔的,王慈韵黑眸轻扫客人一下,见他脸上那对炯黑发亮的眼睛直瞧着她,对她露齿而笑。她忽然心神一室,然后不自在地抬头刚好看到架子上的植物--绝对阳刚!
她嫣然一笑,巧手一比。
“仙人掌,那边有。”大哥要知道她如此对待客人,铁定要摇头了。
没想到客人却是点点头,听话地走到仙人掌前慢慢地看。
王慈韵便趁他专心看仙人掌时悄悄打量起他来了--这是她无聊时的习惯。
嗯,五官端正,剑眉锐眼,眼睛虽然没有瑞奇马汀那样会放电,但炯亮有神;身高大约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讲究合身的衣着加上刚才笑时白亮的牙齿,证明这个人是爱整洁的健康男。自认看人很挑剔的她自动为对方连加好几分。
“小姐,请问这颗大头圆圆、上面的刺看起来很硬的叫什么?是哪里种的?”他忽然回头问。看到王慈韵忽然脸红,他眼里跳动着笑意。
王慈韵很快装成若无其事地看他所指的植物。“那是仙人掌,我哥哥种的。”
方凯渊楞了一楞。不说他也知道这玩意是仙人掌,他想问的是这株仙人掌底什么品种、母系来自哪里、好不好照顾等等,而不是问谁种的。
他嘴角向上微扬,试着再问另一盆:“那这个瘦瘦长长厚厚的呢?”
什么不好问,偏问她不知道的;而且,问了也不知道买不买……再看看他,那上扬的嘴角和眼尾的细纹,分明就是在笑她嘛。
王慈韵站起来,拧着眉冷冷地给他更简短的回答:“仙人掌。”
又是仙人掌!怕得罪了这位同学的小妹,方凯渊闭嘴不再问问题。
站起来时,王慈韵忽然看到保鲜的冷藏柜中有一朵红色郁金香掉落在盛放的水筒外,她不理客人,先打开冷藏柜的门,俯身将花姿高贵娇艳、花瓣薄如丝绢的花儿轻柔地抬起来,看了看,笑着将它放回水筒里面。
“先生,考虑好要买哪一盆了吗?”王慈韵关上门后就问,面对他时少了刚才对待花朵的温柔。她方才捡花的时间,就是留给他考虑买不买的时间。
方凯渊看着她的眼睛,答非所问。“你刚才拿的花叫什么名字?”
不问仙人掌了,王慈韵楞了一楞才回答:“郁金香。”
他恍然大悟地点头,除了仙人掌她总算说出另一种花的名字。
“哦,原来它就是郁金香,挺美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这种花。”
“先生,很少人不知道郁金香。我刚才还以为你是从只有企鹅才会去下蛋的格陵兰岛来的,没想到你也知道什么叫花。”头点得太夸张下,王慈韵更不喜欢他赃贼的注视,教人家的心不安地怦件和跳。
“好笑。真的不认得我了?”上回--十年前了,一天下来,她没一次讲完这么长的一串话,方凯渊笑着摊开双手。
好歹是客人,王慈韵缓缓不耐烦的情绪。至于他是谁,她没兴趣知道,她又恢复客气的语调。“先生,你要买什么,我边包边想。”
方凯渊指着他刚才问的两盆仙人掌。“就买这两盆吧,现在你愿意告诉我,它们叫什么名字了吧?”
这爱问的怪男人终于买了她觉得既贵又不漂亮的植物。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王慈韵面无愧色。因为不知道,所以笑容特别可爱地说:“我只是暂时帮忙看店而已,问花的名字我知道得比较少,要是真的想要知道它们的名字,最好等店里的人回来。”
王慈韵戴上棉布手套小心抱下仙人掌,然后专心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