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愣住在那里。
马式柔身段高佻,芽一件黑色针织短裙,可是美好身段表露无遗,丰胸、细腰、长腿,最叫展航吃惊的是她那炽热的大眼睛与尖下巴。
展航忽然脸红,象,象煞了一个人,不能再象了,比任何一个他认为象的人都更象。
他一步步走下来。
她轻轻向他说:“展航你好。”
于太太在一旁笑:“这小狗真可爱,我也去宠物店挑一只来养。”
马式柔连忙说:“伯母可以拣一只,我妈说两只太多,只允许我养一只。”
“真的?”
展航笑,“请进屋来谈。”
马式柔比她年龄成热,言行叫人舒服。
“马太太呢?”
“屋顶漏水,她要等修理工人,一时走不开,叫我致歉。”
于太太立刻说:“展航,你过去帮帮眼,三行工人出名刁钻。”
马式柔呵一声,“那真感激无限。”
展航取过外套,“小狗且放在我家吧。”
他开出吉普车,“家在哪里?”
“下一条街就是。”
“那么近?”
“是呀,听说这区学校好。”
展航到马家的时候修理工人正在大吹法螺,一见男丁,态度收敛许多。
展航在这种琐事上有经验,与工人议论起价钱及修理工序,不久完满解决。
马太太十分感激,“展航长这么大了,真是好帮手,你妈好福气。”
“伯母有事叫我,我能搬能抬。”
“这样客气,人家是怎么教儿子的。”
展航笑,“慢慢就习惯了,这里风土人情还算不错。”
展航把伯母送往自己家与母亲聊天。
他与式柔留在马家监工聊天。
她告诉他:“我至今不会游泳。”
“我教你。”
“不行,学过多次,一看到水吓得混身麻痹。”
“他们教得不好。”
式柔笑了,“你挺自信。”
“教游泳,我还行。”
“遇过溺的人再也不会够胆子游泳。”
工人敲打了许久,马太太一直在于家叙旧,式柔说个不己,时间过得飞快。
终于完工,已是下午。
工人离去,展航帮助清洁好地方,式柔啧啧称奇。
展航走过去,用两手的虎口量度式柔腰身,“尽量吸口气。”
“干什么?”
“屏住呼吸别动。”
展航两只手竟然可以环绕住式柔的腰身,那样细的腰。
式柔不以为忤,转过身来笑。
她唇上抹着深紫色胭脂,更显得皮子雪白,晶莹透明,她松出一口气。
她似乏力般倒在沙发里,那种天赋娇媚魅力太过象另外一个人,以致展航有点战栗,象是那人的灵魂占据了一个少女的身躯,想再一次作祟,要使于展航寝食不安。
她没有片到安静,又探过头来问:“你怎么不说话?”
展航怔怔地看着她。
“听说,你女友最多。”
展航答:“都是谣言罢了。”
式柔不听他的解释,“而且,很早就结交成年女性。”
“谁说的?”
“人人。”
展航笑答:“太器重我了。”
“全是传言?”
展航见她那么可爱,不禁说:“近日年纪大了,也力不从心啦。”
式柔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电话铃响,式柔去听,转过头来说;“于伯母找你。”
展航最喜欢看她拧过腰身来笑这个姿势,他做得他可以坐着看足一个下午。
于太太同他说:“笔臻等了你好久,你忘了她的约会?”
“我今天没有约她,”那别致的名字忽然变得陌生。
“也该回来了。”
“是。”
展航告辞。
式柔娇俏地问:“不订下一次约会?真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展航微笑,“要同我出去,就不能再见别人了。”
式柔诧异,“有这种规矩吗,你不象没有自信的人。”
“想清楚,囡囡,改天再联络。”
式柔又一次大笑。
他驾车回家,马伯母已经告辞,笔臻一个人在书房里。
展航探头进去问:“我母亲呢?”
“她在午睡。”
主人已经累了,客人还不愿走,难怪母亲召他回来。
聪明伶俐的黄笔臻怎么会犯这种毛病呢,由此可知,爱里没有智慧。
展航在她对面,微笑问:“你专门等我?”
“是。”
展航问:“什么事?”
“伯母说,你小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叫伍玉枝,同我很象。”
“我妈弄错,我与玉枝,象兄弟姐妹一样。”
笔臻说:“后来,她在异乡结婚生子。”
“不算异乡,那也是讲中文的地方。”
“我于你,大概也似兄弟姐妹吧。”
展航觉得这象是同他摊牌,于是他轻轻反问:“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大大伤害了黄笔臻,但是她反而笑了。
她答:“我并无非份之想。”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有车。”
送到门口,展航知道笔臻以后可能不会再来。想解释一下,安慰几句,可是来不及了,一辆小小欧洲小跑车嘟嘟开上来,响了两声号,在于宅私家路上停下。
不知为什么,马式柔又回头来找于展航。
她象是没有看见黄笔臻似,笑着对展航说:“你忘记带钱包。”
她顺手一扔,那钱包的溜溜朝于展航飞过去,展航还有时间玩一个花式,反手一抄,接住。
式柔大笑,把车子驶走。
笔臻看在眼内,默不作声。
展航转过头来,想解释几句,笔臻却把手指放在他嘴唇上。
展航十分歉意,深深亲吻笔臻的手。
她也走了。
回到屋内,于太太已经起来,她遗憾地说:“本来我还想学蝶泳。”
“笔臻不至于那样现实。”
“我也不好再叫人家。”
“我教你妈妈。”
“笔臻应核较为主动,她太过矜持,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理会其他,明刀明枪才好。”
“母亲老是觉得每一个人都该爱上于展航。”
于太太点头,“也有女孩子觉得自尊更为重要,真正难能可贵,值得尊重。”
展航不出声。
“喜欢马式柔那样刁钻的女孩,可是很费劲啊。”
话还没说完,两只小小金色寻回犬已经走出来。
展航笑了,“叫什么名字,旺财?”
“不,这只叫健康,那只叫喜乐。”
“好名字。”
“马太太把它们让了给我。”
展航喃喃道:“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
“展航你说什么?”
“没什么。”
式柔放了学时时来,钻在房里磨展航教功课。
于太太开头以为那只是幌子,张望过几次,发觉两人认真之极。
她甚至听见展航低声吆喝:“你长脑子没有,三题几何算足个半小时!”
而马式柔一额汗不敢反驳,真叫于太太讶异。
他们也有轻松的时刻。
于太太与女儿通电话,边笑边说:“以前担心他同年纪大的女人在一起会吃亏,现在更害怕,女主角未成年。”
展翘骇笑,却不担心。
于太太叹气,“这也是命运,象展翅,早结婚,多幸运。”
“展航感情生活多姿多彩。”
于太太问:“这是褒词吗?当然不。”
“社会仍然保守,对许多事持有公论,不过,由他去罢,别管那么多,你知道展航,十五六岁起就独来独往。”
于太太说:“园丁来了,我且与他说几句。”
她去到外边,同那工人说:“我有辆脚踏车,请替我扔到垃圾站。”
她把展航那辆爬山脚踏车推出来。
工人意外,“太太,还新簇簇呢。”
于太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神力,一提气,兜起整架脚踏车,丢进园丁车斗,拍拍手,回转屋里去。
她痛恨那些狐惑女。
真痛快,出了一口鸟气。
对于式柔,于太太却始终有好感,到底小,又活泼,家里添了这个人,充满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