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聪明。”
“当然,她为什么要与我们共享私隐。”
“可是,有一个古老说法,叫纸包不住火。”
“那个秘密一定很惊人,你看,她知道之后,老了十年不止。”
“她看到什么?”
“自然是冯尔涛在办公室偷情的经过。”
“她会离婚吗?”
“看她今日的表现,不,她会继续做冯太太。”
微型录映带上,到底记录了什么?
这时,邮差上门来,丢下一叠信。
少群逐封查看,忽然“噫”地一声。
她立刻把信交给立铮。
立铮一看,陌生笔迹,但是信上贴着纽西兰邮票。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立铮把信拆开来。
里边只有一张照片,呵,是朱念慈与生力文汇。
两人坐在一大片草地上,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浅紫色熏衣草田,隔着照片,立铮似乎都可以嗅到那醉人的香氛。
朱念慈脸色红润,很明显已经戒除恶癖,年轻,恢复得快,她双臂紧紧缠住生力,生力咧大嘴笑,神色平和,叫人几乎不认得他,唯一不变的是,生力臂上青紫色纹身仍旧触目惊心,张牙舞爪。
少群渐渐自心中笑出来。
“好了,好了。”
“立刻电传给朱警官看。”
“不忙,她肯定也收到消息。”
“没想到他俩会谨守诺言。”
少群抚摸手臂上刀伤,“这个交易总算值得。”她的语气高兴得象中了什么头奖一样。
两个人往丝绒沙发上一倒,齐齐“唉”地一声。
傍晚,朱警官与尹绍明都来了。
朱梦慈一见少群,忍不住泪盈于睫,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小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梦慈低声说:“他们开了一家小小外卖店。”
立铮接上去:“炒面、芙蓉蛋、春卷。”
“正是,可以维持生活。”眼泪终于落下来。
少群改变话题,“阿尹,你找到凶手没有?”
“你呢,”阿尹回敬,“谁是第三者?”
朱梦慈大奇,“你俩在说什么?”
少群把冯尔涛事件从头到尾说一通。
“呵,真叫人啧啧称奇。”
“也许,录映器真的摔坏了。”
大家都笑起来。
他们为着方便高谈阔论,索性留在侦探社内叫意大利薄饼当晚餐。
少群说:“楼下芭蕾舞学校要迁址了。”
“咦,你们可以把它租下来扩张业务。”
立铮说:“不如你们租下来做,两家侦探杜,象医务所一样,互相推荐,适合谁的案子谁来做。”
尹绍明说:“听你这口气就知道生意很好。”
“阿尹,上次那件案,你找到真凶没有?”
尹绍明轻描淡写,“找到了。”
“是否那赔了钱又贴上人的中年名媛?”
“不,不是她。”
“是那无情无义却又满纸柔情蜜意的作家?”
“也不是。”
“阿尹,请你把谜底讲出来。”
“是那个女儿。”
立铮张大了眼,无限惋惜。
“那少女见母亲如此伤心烦恼,想去说服母亲的情人:不要离开她,你已经什么都得到了,不要与她分手。可是,当她到达公寓,出来应门的,竟是那个小明星,她对少女无礼,诸多讽刺,试想想,在她们母女的公寓里,羞辱她们母女。”
“呵。”少群忿忿不平。
“她出手先推人,少女沉不住气,顺手取起母亲健身用的哑铃,击向那放肆的女子……”
立铮别转面孔。
“她说只听得清脆的咔嚓一声,那女子的脑袋开了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把染血的凶器放进背包,立刻离开公寓,在回学校途中,把整个背包丢进大海。”
朱警官嗯地一声。
尹绍明说:“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媛忽然出来认罪,母女争认是凶手。”
少群说:“啊,她终于看清真相了。”
未梦慈说:“我很同情她们,可是,不能纵容她们。”
“所以,”尹绍明说“还得花点劲。”
立铮说:“少群,将来把这故事放到网上,请网友投票,看他们如何判决。”
尹绍明看着她,“你俩真有生意头脑。”
“咦,这是讽刺我们吗?”
“不,是钦佩才真。”
“有时,”少群笑,“两者之间的语气只有微妙的分别,不一定听得出来。”
“最近有见过郭日光吗?”
“有,他变了很多,主动与我攀谈,容易亲近,他同我说,争取到一个机会,将到苏格兰场去实习半年。”
立铮羡慕地睁大双眼,“怎样钻缝子争来的机会?这人真有办法,我也想去。”
“你可以打电话给他。”
朱梦慈咳嗽一声,“我也快动身了。”
“什么,”少群颓然,“一个个都去进修,只剩我在这肮脏的都会继续跟踪大腹买的情妇。”
立铮笑,“有我陪你呢。”“还有绍明。”
谁知阿尹说:“我恐怕也有远行,不是告诉过你们想多读一个学位吗,美国
东岸有大学收我。”
少群悻悻然,“祝你们回来统统找不到工作。”
“哗,真毒辣。”
几个人一共喝掉两打啤酒。
到深夜才告辞,非常尽兴。
立铮收拾杯碟时说:“以后都找不到那样真挚的朋友了。”
少群答:“我不会太悲观,这世上好人多过坏人,我们还有许多机会认识好朋友。”
立铮微笑,“你真可爱。”
少群忽然感喟,“这么可爱,却没有人爱。”
“也许,这份职业有点特别。”
“不,不是这份工作,冥冥中有力量叫我们苦苦等待。”
立铮坐下来,“你说,母与女,谁是凶手?”
“我累了,回家睡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她俩同时想到一个主意。、
一早在电梯碰面,便异口同声说:“把芭蕾学校旧址租下来装修一下当住宅。”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难得心思也一样。
她们立刻联络业主。
屋主是一位中年人,很高兴地说:“两位不如买下来,价钱有商量。”
立铮考虑。
“旧是旧一点,但是售价特廉,我年底移民,很想脱手。”
“我们明天给你答案。”
业主又说:“这地方由家母从前置下。”
怪不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找律师朋友谈一下,都说价钱特廉,不会有错。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以后,不必深夜返家,清晨出门,家就在楼下,方便舒适。
两个年轻女子把节蓄都拿出来投资。
少群叹息,“从此以后,就是我同你相依为命了。”
立铮想笑,但是没笑出来。
她们又接了几单案子来办,收支稳定。
一日,立铮摊开报纸说:“少群,来看。”
少群过去取过报纸,只见标题这样说,“少女误杀罪成立,判人狱六年:离奇命案少女吴秀红想为母亲争回公道,与母亲亲密男友的情妇发生争执,错手误杀…”最后记者忍不住加插私人意见“真是一笔糊涂帐”。
“案件结束了。”
“好似不大有人同情那受害人,而真正元凶,那不忠不义的男子,却逍遥法外。”
“法律是一张很奇怪的网。”
“你不觉得太松?”
立铮叹口气,“象当事人,已届中年,也应自省,不应沉迷情欲,任由不良分子在她身上榨取利益。”
少群不出声。
有人敲门,立铮说:“生意来了。”
少群连忙扬声,“请进来。”
立铮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他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一进门就说:“黄小姐,苏小姐,你们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他穿着考究的便服,看上去舒服大方。
少群问:“你是哪一位?”
“我叫刘以章,郭日光是我中学同学,他推荐我来找你们,他说,也许,你们会知道冯尔涛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