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印提高声音,“不行,她的财产原本由我承继,现在我下半生的生活堪虞,宁波,你来劝她。”
“由你发言才好。”
“不,她听你多过听我。”
“我该怎么开口?”
“你是谈判专家。”
宁波吞一口唾沫,“我真觉困难。”
“试试看。”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宁波只觉头皮发麻,“好好,我尽力而为。”
这时方景美女士开门进来,“客人已经走了吗?”
正印朝宁波打一个眼色,“交给你了。”取过外套,“妈妈我要出去,你和宁波慢慢谈。”
“谈,谈什么?”
正印已经匆匆忙忙开门离去。
宁波只得说:“阿姨,坐下来慢慢谈。”
方女士笑笑,“呵,你ffl知道了?”
宁波硬著失皮,“是,由姨丈告沂我们。”
“于波,你也反材叫?”方女士微微笑。
“我根本不知采儿去豚。”
“我已找到伴侣。”她奈口征突。
宁波清清喉晚,“材方可靠吧?”
“我并非寻找歧宿。”’
“他舍骗你叫?”
方女士笑笑,“我有什么可以损失?”
宁波咳嗽一市,“正印的意思是,你的财*。”
“她的嫁妆我早已力她各下,不用袒心。”
宁波已要元活可泯。
方景美缓缓呷一口荼,村外甥女悦:“你母余四十八步,我四十六,在你们眼中看来,这种年妃,也算是耄耋了吧?”
“不,”宁波辨泯,“是一生中最好最成熟的**。”
“树榭你,照你看,我皮否追求快千尺?”
“使垓,”’宁波据突答,“在自由世界里,人美有校追求快采。”’
“不沱身分年妃性别?”
“正确。
“迄么成,你是站在我这一迤?”方女士笑吟吟。
“你快采*?阿姨。”’宁波先要弄清楚这一占
“是,我快采。”’
“那么我为你高兴,他一定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
方女士想一想,忽然缓缓说:“我们的性生活,非常和谐。”
宁波怔住,虽然是时代年轻女性,她却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谈过这个问题,包括正印在内,真没想到阿姨会首先提出采,她稍微有点震惊。
半晌,宁波才得体地说:“那真的幸运。”
阿姨仍然微笑,“我也认为如此。”
她这样说,宁波猜到已经算是低调处理,她此刻的感情生活一定非常愉快。
换了是江宁波,也会趁中年空档寻找生活情趣,她由衷地说:“阿姨,我站在你这一边。”
她阿姨缓缓落下泪来,“社台风气总算开放了,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已不算犯罪。”
是,再妒忌她的人也不能派什么帽子给她。
“我得多谢你姨丈,若不是他替我打好经济基础,我何来追求快乐的自由。”
这是真的。
中年人择偶条件想必比她们更复朵,顾虑也一定更多,心民空虚鱼不要祭,生活享受上了去下不来,若不是保养得宜,风韵犹存,怎么出去谈恋爱?
不要说别人,宁波的母亲就没有这种心情与机会。
只听得阿姨说:“被异性追求的感觉真好,”停一停,“上一次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外婆一直不喜吹邵某,认为他会变,那时女子婚姻起变化真是麻烦透顶,许多人一生就被亲友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种风气幸亏都熬过去了。”
宁波想一想说:“你还是要小心。”
“我会的。”
宁波打量阿姨,她并没有穿得更年轻或是化妆得更浓艳,显然控制得很好,宁波放心了。
阿姨站起来,“我要出去,这个家,你多多帮我打点。”
她随即换上一袭黑色直身的跳舞裙子,容光焕发地朝宁波挥挥手,出门去。
宁波羡慕不已,多好,晚上不用限时回来,第二天早上又不必赴上班,中年恋爱是纯享乐,爱结婚随时可以结合,爱分手大可理智分开。
电话铃响,正印紧张地问:“怎么样?”
“你可以回来了,阿姨已经出去赴约。”
“你没说服她?”
“三言两语如何叫人放弃追求快乐?”
“你岂止毫无作为,你简直是帮凶!”
“你怎么知道?”
正印蹬足,“我太了解你了,我马上回来。”
正印匆匆赶回,向宁波问罪:“我谈恋爱你则百般阻挠,何故?”
宁波正在翻阅书报,闻言冷笑一声,“你条件还远不如你妈,不可同日而语。”
“我有青春。”
宁波瞄她一眼,“略具一点剩余物资而已。”
“我妈打算结婚?”
“没有的事,她准备享受人生。”
正印缓缓坐下来,“这我赞成——”又立刻站起来,“不会再生孩子吧?”
“即使是,又怎么样,她自生自养,与人何尤。”
正印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是她以高龄身分一命换一命,谁管得了她。”
“我爱煞婴儿,你呢?”
“我也是,他们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东西,哭起来尤其趣怪,抱起他们,一整天的忧虑都没有了,真是一岁有一岁好玩,两岁有两岁趣致——”
“别把话题扯远了。
正印说:“对,那人是什么模样的?”
宁波温和地反问:“有失系吗?或许只是一个极普通的中年男子,可能只是一名江湖混混。”
“他可会伤害她?”
“相信我,一个人的心不能碎两次,阿姨不会有损失。”
“她可会失去钱财?”’
“放心,你不会熬穷。”
正印终于坐下来,自嘲说:“看样子我要和我爸多接近,喂,制衣厂赚不赚钱?”
“你看你。”
正印举手投降,“天要下雨娘要嫁,我没有办法。”
宁波忽然问:“正印,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否像雷殛一祥,接着想哭?”
“我怎么会知道?”
宁波问:“你不是恋爱专家吗?”
“我又没吃豹子胆,不敢那样自诩。”
“已经二十四岁了,再碰不到那个人,也许永远碰不到了。”
正印看她一眼,“谁叫你躲在一家小小制衣厂里不见天日,你应到外头来见识见识。”
“据说是命中注定。”
“对,他到了时候会来敲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两个女孩子吓一跳,然后笑作一团。
年轻真是好,无论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
门外不过是送薄饼来的人。
过了年,宁波开始着意,在厂里在路上在外头的会议室,看到异性,总加多两眼,看到同性,也额外留神,她的结论相当令自己沮丧。
她对正印说:“原来像我这样才华盖世,花容月貌的适龄女子在大都会中比比皆是。”
正印安慰她:“不比人差就好,何用鹤立鸡群。”
“还是你聪明,一直打扮得艳光四射。”
正印摸摸面孔,“也不行,一天不化妆,就像白天的拉斯维加斯。”
“最近我的脸也黄,是这个都会的空气与水质不妥。”
“怪无可怪,总得怪社会。”
第二天一早,宁波预备上班,阿姨起来了。
“宁波,有事商量。”
宁波看看表,“我打个电话回厂,告诉他们要晚一点。”
“你卖了身了你。”
宁波赔笑,“可不是已找到好归宿。”
阿姨坐下来,“正印向我预支嫁妆。”
宁波一怔,有这样的事?还没听说。
“她看中半山一幢比较宽敞的公寓,叫我置给她,据说有朋友要搬进去同住。”
宁波讶异,“什么朋友?”
“你都不知道,我更莫名其妙。”
“我去问她。”
“你对她说,请客容易送客难,年轻人做朋友,最好各管各,谁上别沾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