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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的声音大了一点点,“蒋佐明,可是伤者运动会金牌得主蒋佐明?”十分意外。

  “不敢当。”

  “我看到了你的启示,我叫阜品硕,我也是一个无缘无故受到恩惠的人。”

  “愿意讲一讲你的故事吗?”



  “我有一个请求,我想先听你的经验。”

  “阜小姐,那我们先要见面,故事非常长,不是在电话里可以讲得清楚。”

  “我明白。”

  对方声音十分稚嫩,佐明猜想她年纪相当轻。

  “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阜品硕答:“我知道。”



  “我们可以约在一个咖啡座见面,你若不喜欢我的样子,可以马上走。”

  “你太客气了,那么,一小时后,在大学附近的蓝屋见面可好?”

  那是大学生聚头聊天听音乐的热门地点,佐明猜想她还是一个学生。

  “好,一言为定,你肯定会认得我?”

  “蒋小姐你是我们不少同学的偶像。”

  佐明不禁笑了。

  她赶紧把消息通知广田。

  保母这样说:“王小姐出去办护照手续,我会请她尽快覆你。”

  佐明只得单刀赴会。

  她觉得广田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以后,未必有许多时间与朋友分享。

  佐明也深信,无论将来王广田出名到什么地步,她仍然是她,本质不变,因为她吃过苦。

  同佐明一样,大家都重新从阴沟爬出来,懂得珍惜目前一切。

  佐明到了蓝屋。

  已经有许多比她更年轻的年轻人聚集。

  年纪这件事最怕比较,廿多岁在十六七少年面前,已经成熟过度,可是在中年人跟前,又可暂充晚辈。

  佐明蓦然看到那么多,十来岁的朝气面孔,不禁感慨。

  阜品硕会是他们其中一名吗?

  佐明叫一杯咖啡。

  有一两名少年悄悄看向她,仿佛认出她,但格于礼貌,又不想骚扰她。

  名人也是人,也应该可以坐下来喝一杯咖啡吧。

  佐明喜欢这个地方,正悠然享受气氛,忽然有人低声说:“你来了。”

  佐明连忙转过身去。

  呵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少女,她有一张小小的瓜子睑,下巴尖削,不会比佐明的手掌大很多,眼睛明亮,脸上一丝化妆也没有。

  但是,佐明不觉她亮丽,她脸上有一层浅灰色的哀伤,似雾笼罩一个城市般遮着她容颜。

  她还挽着书包,放下外套,她在佐明对面坐下来。

  “我是品硕,蒋小姐,多谢你出来。”

  “别客气,请叫我佐明,你,你可有十八岁。”

  阜品硕笑一笑,“已经二十岁了。”

  佐明更觉纳罕。

  广田固然与她一点关连也没有,到底年纪相仿,阜品硕却比她们年轻得多,光为什么会选中她?

  这样年轻的少年人,又何需救助?

  佐明大惑不解。

  阜品硕一直低着头。

  “我看到报上启示,考虑了很久,才与你联络,我的遭遇,十分奇怪。”

  佐明忍不住想,可是光设法替她找到中学会考试卷?

  “一切发生在三年前。”

  啊,又是三年,这是唯一的共同点。

  三年前,光为着某种原因,决意出手帮助三名急需救援的女子。

  那时,阜品硕只有十七岁。

  佐明说:“我们到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去说话。”

  品硕点点头,她取起书包,匆忙间跌出一本书,佐明一看,正是王广田的新作。

  呵,不如去广田家。

  恰巧这时,手提电话响了起来。

  正是广田的声音。

  佐明立刻说:“广田,马上准备茶点,我带一位客人到你家来,她是我们同类。”

  佐明可以觉察到广田在那一头张大了嘴。

  佐明家是流落地球的外太空人,急急寻找同伴。

  上了车,佐明同少女说“我们给神秘人一个代名,我们叫他光。”

  阜品硕点头,“真好,这世界如果没有光,不知怎么办。”

  这小女孩十分懂事,而且容颜秀美,佐明一见便有好感。

  “我们现去王广田的家。”

  “王广田!”阜品硕又意外欢喜,“你认识王绵绵历险故事的作者王广田。”

  佐明笑,“正是,我看见你也带着她的书,她快要出门,有缘份才碰得见。”

  倒底年轻,品硕兴奋地说:“我可以请她亲笔签名了。”

  佐明心想小读者来了,小读者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广田站在门口等她们,佐明忙为她们介绍。

  品硕一进门就“呀”一声,表示赞赏。

  小绵绵走出来,看见一位姐姐,伸出手来。

  品硕蹲下,与幼儿交谈。

  广田见她性格祥和,十分喜欢。

  她招呼客人到书房坐下。

  “你可以把故事告诉我们了。”

  广田与佐明都急急想知道真相。

  小品硕点点头。

  广田给她一杯热可可。

  品硕低下头,像是思量该怎样开口。

  终于她说:“我家一共三个人,爸爸妈妈与我,父亲是个工程人员,收入稳定,母亲设计结婚礼服,在家工作。”

  “咦,是个幸福家庭呀。”

  品硕说:“本来是。”

  “可是出现了第三者?”

  品硕抬起头,“请听我说下去,约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开始发觉,简单的一家三口,有极大不妥的地方。”

  七岁的阜品硕因聪颖过人,已经跳了班,念三年级,下了课回家,懂得自发自觉地打开书包取出家课来全部做妥。

  这一天放学,校车把她载回,她掏出锁匙打开门,看到母亲背着光,站在露台前。

  她没有回转身来,只是说:“你洗个澡吃点水果自己做功课吧。”

  品硕问:“你可是要赶做赵姐姐的婚纱?”

  母亲的声音有点沙哑,“不,我只是累。”

  品硕走近母亲。

  “别过来。”

  在黝暗的光线里,品硕发觉母亲的右眼肿起,眼白变得血红,她受了伤!

  “妈妈。”她大吃一惊,“你怎么了,可要看医生?”

  “我没事,我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别告诉别人。”

  “是。”

  那天晚上一整夜,父亲都没有回来。

  他总有个地方可去。

  每次与母亲吵- 架,他一定失踪,等到母亲气消了,又悄悄出现,直到第二次,他脾气暴戾,一触即发,又再次不受控制。

  他们越吵越凶,开头,母亲不甘心,会得还嘴,到后来,因怕品硕受惊,希望息事宁人,可是被对方看出她有顾忌,更加放肆。

  最近,变本加厉,他喜欢出手。

  啪的一声,挥手出去,无论击中对方身体哪一部分,强力地打中无助柔弱的肌肤,都有一种欺凌人的快感。

  一次得逞,又来第二次,第三次。

  一种霸者的胜利感:怎样,是摆明凌辱你,你又敢怎么样?去,去报警呀,一起到派出所去,或离婚或判刑,咦,你不要面子吗,你以后怎样见亲友?女儿又如何做人?

  一次又一次息事宁人,更被对方利用。

  半夜,品硕时时一身冷汗惊醒,像是听见仆仆仆打人声音,可是不,一切宁静,无事发生。

  以为是恶梦,可是,第二天,母亲的面孔又肿了一边,或是,头部流血不止,缝了三针,甚至一次,手臂折断,需要上石膏。

  这样过了三年,母女一日比一日沉默凄苦。

  渐渐医生起了疑心,派人来采访过母女。

  社会福利署工作人员很热心很含蓄,“方月心女士,你有困难,不妨对我们说。”

  品硕见母亲一言不发。

  那位小姐得不到答案,便改变话题:“阜品硕小朋友,我可以看看你的功课吗?”

  品硕把上学期的成绩表拿出来。

  “哗,”那位小姐赞叹:“八科A ,这种成绩如何获得?你有几个补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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