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喝你的牛肉汤。”
“哦,哪!给你。”
把自己的汤推过去给孟樵,晓笛便大口吃起烤鹅腿来了。不幸的是,才刚咬下第一口,令人倒胃口的麻烦就跑来破坏肠胃消化了。
“乔瑟亚!”菲儿仿佛捉奸在床兴师问罪的妻子似的吼过来。
孟樵循声望去,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因为菲儿与玛琳后头跟了一大票研究员若无其事地各自散坐在四周,那个要A餐,这个要B餐,有人点匈牙利面,也有人点红椒鸡,甚至还有人点葡萄酒。
突然间,大家全都饿起来了!
“乔瑟亚,请告诉我,你不是真的想和那个女人结婚!”菲儿很无礼地用食指指住晓笛,后者视若无睹地继续啃她的烤鹅腿。
“但我是想和她结婚啊!”孟樵说,“有什么不对吗?”
“她是个普通人呀!”菲儿大声抗议,
孟樵似乎有点困惑,“那很好啊!”他说。“如果她是个怪物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
四周骤起─片失笑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是天才,她是笨蛋,你们不应该在一起!过菲儿愤怒地指责。
“为什么?”孟樵仍是不解。
“那还用问吗?天才应该和天才配种,笨蛋只配和笨蛋在一块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可能不懂!”
淡淡瞟她一眼,孟樵低头继续卷他的匈牙利面。“我没兴趣做猪。”
“什么意思?”
“只有猪才需要配种,不是吗?”说完,他把卷好的面放进嘴里。“你不会认为你自己是猪吧?”
四周又是一阵窃笑声。
“我当然不是猪!”菲儿几乎是尖叫了,“我这是为了进化,人类的进化,为了加速地球的文明,这是必要的!”
“现在你又变成机器了。”孟樵叹道。“人类的进化应该是自然演变而来,地球的文明也应该是循序渐进的,我们不是机器,不应该梦想按一个按钮就可以加快演变的速度,或者按下另一个按钮就可以减慢一切的进行;更不应该妄想支配人类的生命,甚至将人类分等级品种,因为人类是有感情的呀!”
“感情算什么?”菲儿嗤之以鼻地道。“无聊的东西!”
“只有畜生才没有感情,一切依照本能而活。”孟樵提醒地。
菲儿窒了窒,“但……在人类的历史上,不就是人类的私情在破坏文明?”
“有破坏才会有进步,但是,一切需要慢慢来。”孟樵一本正经地说。“你这种揠苗助长的作法才真的是在破坏人性、破坏人类自然的演进。”
“你不是生化学家吗?怎么变成道德家了!”菲儿老羞成怒的叫道。“居然跟我谈感情?谈人性?真是笑死人了!”
“不,我只是个人,会肚子饿,”他举举手上的叉子,再瞄向晓笛,“也会爱人,所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吃喝拉撒睡我都有,因为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最后又望向菲儿,“你应该也是,但是如果你继续坚持这种摒弃人性的观念,早晚有一天你会完全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你竟敢骂我是畜生?!”菲儿怒吼。
孟樵叹气。“我没有骂你是畜生,我是在劝你不要变成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的畜生。”
“你你你……”菲儿气得几乎讲不出话来,“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你的思想有问题,你的种也一定有问题,我不要配你的种了,我要到别的地方去找比你更天才的种!”语毕,她便愤然拂袖而去。
蓦然间,一阵轰然欢呼声随著菲儿的离去震天响起。
“万岁,她总算要滚蛋了,乔瑟亚果然厉害!”
天才不一定要和天才配种,但是,天才就得由天才去对付,不过几句话而已,胜负即分。
“再一次刮目相看!”晓笛赞叹道。“没想到平常只知道做研究实验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一番道理来。”
孟樵耸耸肩,继续吃他的匈牙利面。“十年前我就深思过这个问题了。”
“十年前?”晓笛惊呼,“为什么?”
“因为这个研究所最原始的研究项目是长生不老,当时我就考虑到许多有关的问题,如果人类真能够长生不老,届时必然会产生谁可以生存,谁必须被消灭的问题,甚至人类还可不可以生育的疑问,否则地球人口早晚会爆炸。”
“的确,除非那时候已经可以移民到外星球去了。”晓笛喃喃道。
“所以,我擅自把研究项目更改为抗衰老,延长人类寿命应该不至于产生那么大的问题,何况,我并并不是真的很专心于那个研究项目……”
“啊!我知道、我知道。”晓笛眨眨眼,“你最主要的研究项目是……哩嘿,那个……”
孟樵颔首。“只要持续把成果交给大老板,他就不会多说什么。”
“说的也是,有钱赚就好噜,”就在这时,她瞧见餐厅门口的美丝,后者正在笑,幸灾乐祸的笑,同时向她善意的颔首,她也点头回去:“孟樵……”
“嗯!”
“今天我们来好好庆祝一下如何?”庆祝同时摆脱两个麻烦的女人。
孟樵朝四周环顾一眼,大家都在举杯庆祝。
“好啊!待会儿我去交代一下,我们就可以提早离开了。”
咦?交代?
哦,拜托,不要又来了!
四个钟头后,晓笛怒气冲冲地独自离开餐厅。
够了!真是够了!她再也不想留在这边无所事事的等待他了!
不过,会在此时此刻下这种决心,并不真是因为孟樵老定为了研究实验而忘了她,所以她火大了决定好好惩罚他,而是因为她的签证快到期了,即使她不想走也不行,除非她想做个非法滞留者。
而趁这个机会,她也刚好可以替他下一剂猛药,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不试试看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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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在某个温暖的早晨,恭送孟樵出门之后,晓笛便收拾好衣物,留下─张纸条,背著旅行袋离开那栋雄伟壮观的大宅。
孟樵至少要十天以后才会回来,并发觉她离开了。
走在高大的栗子树下,雪白的花球朵朵灿放,映著掌状的碧绿阔叶,飘散著淡淡的香气,幽深而淡雅,晓笛头一次觉得这个小城镇还满可爱的。
是因为即将离开,所以舍不得吗?
是舍不得,不过,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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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乌烟瘴气的台北,那肮脏、污浊、闷热、混乱的空气确实令人怀念得很,深深吸一口那浓浓的黑烟,实在比吸食安非他命还爽快。
可惜她没有空折磨她的肺,她尚有许多事待办。
急毛窜火的,她先去办好了签证,再与美国的二姊,以及德国的三姊联络好,然后向邵爸爸及邵晓昙仔细交代了一些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邵爸爸与邵晓昙同样好奇。“莫名其妙跑到匈牙利去了三个月,也不解释清楚,回来后又搞些奇奇怪怪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整天担心他什么时候会蠢到害死他自己。”
害死他自己?
邵爸爸与邵晓昙相对一眼,更不解了,还有点不安。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晓笛但笑不语,邵晓昙只好替她回答。
“是个挺帅气的年轻人,笑容特别迷人,个性似乎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