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人是不是嫁得过去都不晓得了,你倒是拘泥在这一点上了。”耿飘渺没好气的啐道。“我是不是乱说,你自己最清楚!”
就是看不惯管仲寒这种谨守礼教的性子,要他啊!就算抢也要将人给抢了过来,既然喜欢人家,干么这么温温吞吞的。
“飘渺……”向来温润的声调沉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更为浓厚。
“好好好,我不说,你爱将佳人拱手让人是你的事,我只说最后一句。”
“你不说不行吗?”管仲寒问得挺无奈,但他也知好友这个人有话不吐不痛快,所以只好捺着性子听他说。
“不行!”耿飘渺答得也十分干脆,直言道:“我想是该你好好想想,究竟能否带给那丫头幸福的时候了!管仲阳的急功好利,阴沉个性,你不是不了解,难道你真的认为他适合那丫头天真的个性吗?”
就着月光,管仲寒颐长的身影透着一股子的烦躁,在厢房外散着步。
他们……真的适合吗?
他兀自思索着前几天耿飘渺那语重心长的话语。
他们真的不适合吗?可是那时霏霏不是一心期待着,要成为她仲阳哥哥的新娘吗?
那时她脸上那灿灿的笑容,仿佛直到现在依然刺着他的眼。
这样的他们,他有什么权利介入?
闭上眼,眸中浮现的尽是霏霏那天真又单纯的一颦一笑,他双拳紧握,一种毫不理智的冲动油然而生。
吸气再吸气,可偏偏他就是知道理智即将挡不住心头那潮水般涌来的渴望。
该吗?
管仲寒的脑海内浮现这两个斗大的字,但即使明知不该,却依然不能喝阻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渴望。
“该死的!”他低咒了一声,却没想到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赫然张眼,他很快找到了那声响的来源,只见霏霏正巧笑倩兮的坐在横亘两院之间的围墙上。
眼见她双脚在半空中荡啊荡的,管仲寒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喉头。
“小丫头,你在那儿干么?”他声音紧绷,除了对她的出现感到诧异之外,对于她那危险的举动也很忧心。
“我找你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眨巴眨巴的,霏霏理直气壮的说:“那天你不是说会来找我,可是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守门人董山怎样也不肯放行,所以只好要琴棋书画她们偷偷找来梯子,趁大伙不注意之时让我爬墙啊!”
爬墙?!这丫头的说法恁地暧昧,但管仲寒可没心思理会那么多。
他现在只担心她若是一个不留神,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丫头,你先下来。”微微板起了脸,他命令道。
“嗅!”她应了一声,听话的正准备下去,可问题来了。“管大哥,这儿又没有梯子,我下不去。”
“下不去就从另一头下去!”忍不住揉起微微发疼的额角,他锐眸紧盯着她,生怕有个万一。
“不行!”没料到,霏霏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一定得和你商量件事。”
“要不然你……”虽对于她的固执有些头疼,但他仍捺着性子劝道:“要商量事情不用这么卖命,你先下去,我明天去找你。”
霏霏摇摇头,又摇摇头,一张小小的樱唇嘟得老高,“骗人,你上次也说要来找我,可也没有。”
在书院里被磨练了几天,受不了的她今儿个可是下定了决心,就算磨也要磨到管仲寒答应她的请求。
而且好不容易才躲过方山长的紧迫盯人,她可不能下把握机会。
“那……”管仲寒正要提供她另一个办法,可谁知话还没有出口,她已经先一步的喊道——
“管大哥,要不你接住我!”话声刚落,一抹翠绿色的身影已经一跃而下。
天啊!他的心为霏霏的莽撞漏眺了一拍,连忙足尖轻点,窜身上去将她给旋进了怀里。
一待两人安全落了地,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给轻放开,旋即扬声低吼——
“你这个疯丫头,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要是我没接准,你要不就缺胳臂断腿,要不就少条小命,你……”几乎被吓坏了的他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她。
这样严肃的管仲寒是霏霏从来不曾见过的,在她心目中,他脸上总是漾着一抹温暖的笑容。
如今见着他这凶恶的模样,她难免有些畏惧,但仍嗫嚅着试图解释,“我只是相信你会接住我嘛!”
那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虽然她与管大哥相处的次数用五只手指都数得出,可是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尤其是在白鹿书院遇着他的刹那,她更是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感觉,她才会偷偷溜过来找他。
“你……”一句话,霎时让管仲寒的火气消了大半。
这真是太神奇了!就连他也不解自己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怒火就霎时鸣兵收金。
是因为她的信任吗?
“那要是我接不住呢?”他缓了缓语气,提醒她另一种可能。
“不会的。”想也不想地便说道,那是一种不需用言语表示的信任。
“你这丫头!”没辙了!
对这丫头的天真压根完全没辙了,她的信任就像一道清冽的泉水,缓缓滑过了他的心间,舒人心脾啊。
拇指与食指曲成弓状,轻弹上她小巧的鼻头,惹来她的娇呼,也惹来了他脸上疼宠的笑容。
“说吧,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我……”说到这个,霏霏倒是语塞,完全不知如何启口,只是脸上泛起了一阵可疑的红潮。
“这夜深了,你要不说,我可要去休息了!”对于她那娇羞的模样,管仲寒眸中闪过一丝好玩。
话声一落,他真的转身就走,可心中没数上三下,手臂已经爬上了一双透着焦急的小手。
“管大哥,别走!”她急切的低呼。
“怎地?还有话说。”他明知故问。
“那……这个……”显然要出口的话行些难以启齿,霏霏的小手在他那宽大的衣袖上卷了又卷、旋了又旋。
终于管仲寒的大手覆上了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她带往一旁的八角亭坐定。
“傻丫头,有话就说,和管大哥还需要客气吗?”
面对他温柔的神情,她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管大哥,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管仲寒毫无二话的接口,事实上不管她要求的是什么,他都会尽力帮她达成。
“就是……你可不可以帮我和仲阳哥哥说说,别让我去参加什么品兰会了。”
“为什么?”舌尖泛起了淡淡的苫涩,但他仍选择忽略。
“嗯,学那些东西好累,我学不会。”霏霏一脸的沮丧,语气也显得气闷。
每天排得满满的课程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过惯了佣懒闲散的日子,也爱上了佣懒闲散的日子,她讨厌这样忙碌的生活。
“既然累了,就不要学了。”不经意的扫见她眼眶底下的黯沉,管仲寒心疼的说道。
“我是很想不要学,优优闲闲的过日子不挺好,可是、可是……被退婚……很丢脸!”没有瞧见管仲寒脸对于她的散漫有一丝鄙夷,霏霏嗫嚅地继续说:“而且,娘说如果我被退了婚,那就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这是不可能的。”他很是肯定的否决了这样的“可能”,并且探手以着极度怜爱之姿轻抚着她眼眶下那片黯沉。
“你这丫头既天真又可人,怎会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