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急的事也急不过二少的命令,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他捺着最后的性子,像是对待娃儿似的哄骗道:“我保证晌午之前,二疋会让你见上二少一面。”
骗人!霏霏的唇嘟得更高了,因为这样的保证她已经听了好多天了,每次张杰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三天过去了,保证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想着想着,她原本还软绵绵的语气顿时强硬了起来,“我不管,我现在一定要见他。”
从小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长大的干金小姐,哪里能够一再的承受不能见着未婚夫的不如意?!
要知道,她爹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商贾,家财万贯不说,那用金钱所堆积起来的势力与管家可是不遑多让。
“可是……”张杰本以为自己可以不负主子之望的将她顺利打发走,没想到她今儿个竟然这么不好骗,让他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已经打定主意的霏霏就趁着他那一怔仲,仗着自己身躯娇小,也没人敢对她无礼,眼尖地觑了个空便往书房前钻去。
“杜姑娘……”张杰与兄弟张冲对视一眼,竟也只是双手一摊,完全没有追去的意图,只是无奈地喟叹道:“终究也是让二少找到了个退婚的理由了。”
无才又不贤,多大的帽子呵!
只怕这顶大帽子一罩,饶是那杜家的势力再强,只怕也很难继续将这堪称“门当户对”的婚约维持下去了。
“是啊!”张冲赞同的点了点头,还不忘以不屑的语气补充挞伐道:“既无知,又不懂得妇德两字怎写,活该要被二少给退亲了,要知道咱们二少可真是个人中之龙,足以与他匹配的女人,不但要有家势、财貌,更重要的是要才艺俱全,可惜这杜霏霏虽然空有美貌,待人也还算和气,可却偏偏是个无才无德的草包干金,怎么配得过?也莫怪二少想要退婚,只不过那杜家的财势……”
“她杜家虽然有财有势,但却把自家的女儿养成了无知的千金,得到这种下场,也算得上是自作孽,我想二少自有办法可以退婚的。”
“说得也是,二少那心机啊……”
两人的对话随着微微轻风,浅浅窜入了原本疾步行走的霏霏耳中,让她忍不住顿住了步伐。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仲阳哥哥想要退婚,那她和爹娘的脸面要往哪儿放?
紧咬着薄唇,也分下清心中那骤然纠结的情绪是难过,还是难堪,原本停滞的步伐忽又飞也似的加快,然后顾不得该敲门的礼仪,砰地一声推开了书房那扇沉重的门扉……
眉如星剑,眸若幽潭。
管仲阳神色自若的看着帐本,望着那一笔笔足以让管家人恣意挥霍,不用忧愁的进帐时,原本紧抿的唇微微勾起堪称满意的弧度。
谁说偏房所生之子,便应该没有雄才大略的经商天分呢?
他就偏要用铁一般的事实堵住那些人的嘴,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管仲阳的每一分能力都胜过那正室所出的管仲寒,他要用他的能力让人看轻管仲寒那不战而屈的懦弱。
管仲阳的心思因为那帐本而倘佯在一片胜利的骄傲之中,突然问,一记重重的推门声让他的骄傲冷凝,尤其是当那娇弱的纤躯映入眼帘之际。
端坐上位,他冷眼扫向那不该闯入的人儿,虽然不作声,但眸底霎时闪过一丝不耐。
“仲阳哥哥……”本就天真的心思怎能察觉书房内顿时清冷的氛围,只见她一扫方才的怒气与黯然,天真的笑容立时漾在细致的脸庞上。
几个轻快的踏步,霏霏已经来到管仲阳的书案之前,仰起了漾着甜笑的小脸,她所有的心神全在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婿的伟岸男子上。
“我告诉过张杰,不许‘闲杂人等’进入书房的。”
管仲阳冷到了极点的态度浇得她黯下了小脸,但她旋即努力扯着嘴角陪笑般的说道:“仲阳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怎能算是闲杂人等呢?”
“只不过是未婚妻罢了,我还真怀疑这管家二少奶奶的位置你坐得上吗?”甚至没有费心隐藏自己对眼前这个草包千金的不屑,他撇了撇紧抿的唇角,毫不在意这话伤人多深。
“仲阳哥哥,你怎么这么说?”这下小脸蛋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霏霏垮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问道。
刀雕斧凿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显然管家二公子对于“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没啥兴趣。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除了家里有钱这点优势之外,琴棋书画、周旋经商一窍不通,请问你有什么本事坐上二少奶奶的位置?”
一针见血,向来自视甚高的管仲阳完全不能忍受自个儿有个这么无知的妻子。
初时之所以同意让杜管两家联姻,其一是因为他在管家的地位还不够稳固,必须拥有一强而有力的后盾,而杜家正是当时首选。
其二则是因为杜霏霏的美貌纤弱着实使人心动,可是随着相处的时日越多,他便越不能忍受她那对他没有丝毫助益的天真。
退婚这档子事,早在他的脑海内盘桓许久,之所以迟迟未提,只是不想这么早与杜家撕破脸,免得徒然动摇他在管家的地位。
可如今他羽翼渐丰,眼界也跟着宽阔,心灵聪慧的红粉知己亦已不少,所以退婚的心意便逐渐坚定了起来。
望着他的冷然,霏霏心里倏地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锐利目光的逼视下,她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数步。
方才不经意听见的耳语也跟着浮现脑际,艳红的唇倏地刷白,几次开合后,终于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
“你该不会是想退婚吧?”她颤巍巍的问。
奇异的是,心不痛,但管仲阳那鄙夷的目光却带给她无比的难堪。
“是很想,可惜还不到时候……”勾起了一抹魔魅的笑容,锐利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厂起来。
管仲阳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男人,若不自私,他不会用尽一切手段将管家的事业尽握在自己手中,还任由管仲寒那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窝在一间小小的书院里当先生。
所以即便是他想退婚,他也会用尽一切手段,让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扛起一切责任。
“那……”心中微微泛起了些许希望,她瞠大了眼,水灵灵的眼里毫无心机的投射出许多希冀。
“其实呢,我也不是非退婚不可,但总不希望将来管家的二少奶奶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美人,所以要我履行婚约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所有的森冷尽收进他深幽的眸中,管仲阳俊逸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温和无害的笑。
险险被那魔魅般的笑容给荡去了心神,天真的霏霏毫赶忙开口问:“条件是什么?”
薄抿的唇缓缓开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在六个月后的‘品兰会’中拔得头筹,这你办得到吗?”
“啊!”闻言,她惊愕得张大了嘴,傻愣愣的望着管仲阳,那模样活似听到了什么不思议的事似的。
要知道,品兰会是京城中一年一度的盛事,它品的可是所有未出阁的闺女,要在晶兰会中胜出,不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就连应对进退、家世、经商持家的能力和美貌都在评选的项目之中。
而她除了容貌和家世还堪堪端得上枱面外,其它的可说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