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开我……”至此,夏羽心已气力用尽,只能哭着哀求,但她连看着他哀求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头用手肘推拒着他宽硕的胸膛。
阎子曜单手捉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轻易阻止了她无用的抵抗,然后他攫起她低得不能再低的下颔,直直地看进她溢着水雾的清澈黑眸。
“我说了,我不会放手。”他以森然的眼瞳冷冷地锁住她,低道。
望着他冷中带怒的炽烈眼眸,夏羽心顿时全身一僵,只是愣愣地望进他的眼中,而他的话更开始在她脑中回荡——我说了,我不会放手。
……什么意思?
阎子曜盯着她悲伤而略带惊惧的眸子好一阵子,才缓缓放开她的手与下颔。
“坐好,我要关门。”他站至车外,手扶着车门冷声道。
夏羽心在他墨黑色的深黑眼瞳不再注视自己的瞬间回过神,立刻又采取了封闭性的姿势;她双手环抱住自己并将头埋在曲起的膝头,整个人全部缩成一团的坐在车上,而当听见他叫自己坐好的冷淡声音时,她只是听话地将自己向里蜷缩得更厉害,像个打抖的小球般靠在椅子上,不住低泣。
他不会放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指的是现在,还是……天,她不敢想,什么也不敢想!
阎子曜看着她瑟缩颤抖的模样,一度想伸手触碰她的柔长发丝,但他没有,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握紧拳收回自已将要碰触到她的手,然后替她关上车门,自己才走至驾驶座上了车,将一切的好奇视线挡在车外。
他将钥匙插入已发动的车中,踩足了油门直接冲出这满是惊异目光的大街。
此时,整栋公寓向街的窗口几乎都有眼睛注视着这犹如电影场景的一幕,特别是在阎子曜的窗口。
曲静言向下望着大街,从刚才阎子曜抱着夏羽心从公寓出来,又将她强放进车里,每一个动作她都看得十分仔细。
当今天听他说起已向夏羽心求婚的事之后,她只觉得全身血液仿佛冻结般。
她,永远都赢不了这对姐妹是吗?
不论她多努力、多接近他,但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年不见的夏羽心出现,一个两家世交联姻的愿望,就彻底击败她心底微小渺茫的梦想!
可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阎子曜竟会如此任双方父母摆,竟会按照他们的意思娶夏羽心!
明明,他心里至今还挥不去光心的影子,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做?是因为羽心身上充满着光心的影子吗?这对羽心不公平,对她更不公平……
而当她看着羽心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笑靥时,她心里就会隐隐不舒服起来。这份埋藏着爱恋让她痛苦,她羡慕可以率直表达的夏羽心,更羡慕她的身份,以及她那和光心相似的脸孔。
这么多年以来,她不停地努力,缍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长时间待在他身边,这其中所付出的心血是旁人看不见的。但不论她有多接近他,她却永远达不到夏家姐妹可以达到的境界——她们总是能轻易看待每件事,这世界对她们来说永远是美好而没有障碍的;只要看着夏羽心就能明了这一点。
她们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嫉妒,光是看着夏羽心不知人间险恶的清澄眼瞳就让她的心情难抑波涛,她的天真纯洁让她怨起上天的不公。
但是……
忽地,她的唇际挂上了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看着悲恸的夏羽心,她心头竟有一丝快意划过。
虽然她不晓得房中那个绿眼男子与夏羽心是什么关系,也不晓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看她哭得那么厉害,这一切大概都不是她自愿的吧〉可是她晓得,不容瑕疵的阎子曜是不会原谅这件事的。
人生不全是顺遂的,如今这从小备受呵护的千金小姐可明白了?
她静静地看着阎子曜的银色跑车驶离大街,看着街上的人群渐散,之后她才挂着那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缓慢地放下窗帘转过身,但一转过身她立刻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那绿眼男子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站在她身后,正以冷然不悦的绿色瞳眸盯着她,像在观察,那种威严的气势丝毫不输平日的阎子曜。
“你……”曲静言惊得倒退一步。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双仿佛会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眸,不知为何,看着这双眼她就是觉得心虚而恐惧。
“你是谁?”绿眼男子仿佛是屋子主人般冷冷发问。
他站在她身后有一阵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及过于冷静的态度让他起疑,他没漏掉刚才在她唇畔一闪即逝的笑意。
“我……是阎子曜的秘书……”看着他的眼,曲静言就觉得被莫名的恐惧占据,连回话都结巴起来,仿佛不是他被人捉奸在床,而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般。
“秘书?”他扫了一眼她身上标准的秘书式套装及梳理得整齐的发髻,还有那堆摊在客厅桌上的文件资料,之后他才冷冷地道。“告诉他,他不该揍我的。”他的出手竟快得让他措手不及,这一拳他是记下了。
说完,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就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曲静言一直到他消失在门边好久之后才回复过心神,也才发现刚才自己竟被震慑得失了平日的镇定。
为什么……为什么夏羽心身旁就是会出现这么出色的男人?!
她不明白!
第五章
跑车疾行在黑夜中,呼啸着划过寂静的夜色。车内,除了一片的死寂外,就只有十分细微的啜泣声断续出现。
阎子曜一语不发,只是望着前方加速,对于入耳的饮泣声仿佛无动于衷。
他心里明白她绝不会背叛自己,这件事背后一定有着隐情,而她则是单纯的受害者,那绿眼男子才是这不可饶恕事件背后的元凶!
他明白,他都明白,但他胸中这仿佛要爆裂开来的怒气却怎么也无法抑止。
明知她不会背叛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但他就是无法在此刻给予她任何安慰或温柔。只要一想起打开她房门时所见到的景象,他就怒不可遏。
那时,他所见到的不再是那个小小的羽心,不是总跟在自己身后“子曜哥哥”长、“子曜哥哥”短的小女孩,他见到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美丽女子;她光洁的肌肤、姣美的脸蛋和披散的长发让人完全移不开自光,就连她木然的神情都会纠扯人心。
他当然知道她早长大了,也不否认她的确美得让人侧目,而在那个夜晚,他甚至看着她的睡颜看得出神而情不自禁地吻了她;那时,他就决定娶她——按着双方父母的意愿。
静言曾说这对羽心似乎不公平。
或许是。因为她和光心十分相似,有时看着她,他会不自觉地将她与光心重叠,她会使自己想起那个有着娇媚笑容的女孩,那个曾经在自己身旁甜蜜喊着“子曜”的女孩……
如果这桩婚姻对羽心不公平,那对于光心又何尝公平?早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双方父母就替他与光心订了婚约,如果光心还活着,那就算羽心对他的恋慕再深也不会有结果。
所以,何谓公平?他不以为然。
而他所知道的是,羽心十分天真单纯,有着不知人间险恶的美好心性,她无邪纯洁得像个不染纤尘的微笑天使。
面对这样的她,他觉得自己可以呵护照顾她一辈子。
但这种“呵护照顾”的心情却在今晚见到她时全数消散,她的美竟在一瞬间让他失了神,他看到的不再是光心的影子,而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女子——一个名叫“夏羽心”的美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