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阳眸底结霜寒冷,言语如铅般的重。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箍住她的手一下子加重力量,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而我最讨厌有人不顺我的意。”
忆恩痛得不禁呻吟出声,“神经病、霸道。”第一次对人说话粗言粗语,“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为什么要顺你的意?”
虽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但不能否认她的拒绝已经伤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心。
“是吗?”朱阳黑暗中冷眸如利剑射向她。既然伤了他的自尊,他也要让她记得他、记得这一晚的情景。“既然你说你不是这里的姑娘,那请问你在这里找谁?找你的夫婿,还是汉子。”
他猜想,她不敢说出对方的名字。
“找……”忆恩迟疑一下,不能将婷萱名字说出,万一传了出去,婷萱曾在这里过,这,怎么还不说?“难道真的想尝尝手腕被折断的滋味!”猜想果然没错,她果真不敢说出。
他的威胁果然奏效。满腹的委屈、加上一天的紧张,使得忆恩眼眸蒙上泪光。
“我来找一位朋友,她在街上被无赖挟持到这里来,若你知道她在哪里,请你明示去处,若不知道就放我回去。”忆恩委屈地吼道。
甚少被人气成这样,不得不承认此刻她有种想把他千刀万剐的意念。
“喔!她叫什么名字?”先用眯着眼尾一扫,戏弄她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别给我回答你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忆恩摇摇头,“而是我不能告诉你。”毕竟事关女孩名节,说什么也不能说出去。
“别以为我在吓唬你。”朱阳齿缝进出冰珠子。冻的人一身寒气,“我一向说话算话。”
扣住她柔弱骨架的手更加箍紧。他知道若再加一分力,她的手腕就会断裂开来。但不这样,她怎么会记得他、记得这一晚的霸君。
“要杀、要剐随便你。”她千万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屈服,千万不能……“若还想在我嘴里套出什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否则……门都没有。”
这个臭男人,打破了她一向不受外境波动影响法则,也摒弃一向奉执的婉约气质。
她真倒霉,竟遇上霸道、疯狂的人。
“你不是够聪明,就是笨蛋一个。”朱阳反常的笑了出来,“竟敢跟我挑衅,真不怕死。”这女人外柔内刚,非常合他的口味。
“生死由命!人生本无常,何须汲汲营营。”忆恩扬起螓首,闭起眼。“我只祈求你以后诸恶莫做、众善奉行。”
这笔账!她记下,来生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朱阳霍然大笑,放开她的手。“你可以走了。”
他到桌子上打了火石,一时间房间变得明亮,忆恩一下子不能适应突来的光线,怔了一下,待她看清他的模样——浓浓大眉、高挺鼻梁,尤其他的眼,漆深如墨,直看透人心。她不知为何心脏仿佛被重击一下,呼吸为之一窒,若不是强自镇定,按捺绯红脸颊,一定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放我走?你不是说你一向说话算话的?”
“杀了你有什么好处?”朱阳一双犀利虎目盯着她,这个笨蛋,难道要让他继续演下去,难道她不知道再下去,她的手腕就废了。“怎么?难道还要我摇旗呐喊、或者大放鞭炮,你才肯出去?”
“这倒是不用了。”忆恩有点心虚,想到刚才他的手紧握住她,不知为何手腕发起热来,就连胸部也这异样的悸动在她体内流窜,使得全身寒毛直竖起来。
“那你还不给我滚。”朱阳脸色一沉,更添三分狠劲。难道她不知道夜晚,是不肖之徒强奸妇女的好时机?
这男人翻脸就像翻书一样,快的将心上撕出一片裂痕来,流出异样的悸动与更多伤心。
“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出去,但是……我不杀死你,我无颜活下来。”
拿起怀中仅剩的匕首,往他心脏处刺去。万一这次不成功,她真的要……让自己走不出房门去吗?忆恩心里乱糟糟。
她没想到朱阳连动都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看着她朝自己冲了过来。
忆恩心一紧,手一偏。
一个闷哼声逸出。
时间突然凝滞。
两人像雕像般静默对峙着,盘旋在两人之间只有发颤呼吸声、冷刺的眸光。
殷红的血液缓缓自朱阳左手臂上流淌出来,一滴一滴往地上坠落,开出一朵朵鲜红桃花。
“你……为什么不躲?”此时此景才知自己是下不了手。
“若能消你的气,干嘛要躲?”朱阳带笑说着。
“你……”忆恩眼眸里掠过心疼的眼神,“这次就饶了你,以后我们德怨两忘、恩仇俱灭。”
“不会的,我给你保证,我们不会德怨两忘,而是生死相缠。”
“疯子!”忆恩看他手臂一眼,就急速向门前奔出,纤细的身影快速隐没在黑暗里,空气中只留下淡淡清香。
“相信我,我说的到,就做的到。”朱阳喃喃道。
第三章
“末将护驾来迟,望请恕罪。”一个黑影自门前窜出,必恭必敬跪在门前。“爷!要不要小的追上去?”
“不用。”朱阳黑如子夜般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左手臂看。这下子不只她忘不了他,连他也不得不记住这一晚了。
跪在地上黑衣人瞳里,掺杂不了解神情。爷似乎有点奇怪,脸庞除了没有像以往又冷又硬的神情,还放了伤他的人,这实在不像爷以往的作风。
算了!在爷身旁服侍多年,也知道爷那阴晴不定的个性,是不能用常理来论断的。
猛兽易服、他的爷却难测。
他那亦正亦邪的个性,不按牌里出牌的作风,连皇上也忌讳三分。
在失神当儿,突然黑衣人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一凉,马上心神一凛,抬头一瞧,望见他的爷正用两道冷峻寒光直盯着他瞧。
他不晓得爷这么快就回过神来,吓得他结结巴巴的转个话题道:“爷……你的伤……要不要叫人来处理一下?”
朱阳眯着眼,收起眸中光芒,“不必小题大作,这种小伤自行处理就好了。”拿起怀中涎龙液一抹,“我叫你办的事,办的怎样?”
“回爷的话,严淞学士前几日果然南下,据消息来源,他南下主要目的,是跟扶桑碰面,至于谈话内容,希望爷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一定会调查清楚。”
“喔!你认为严淞跟扶桑会面是谈些什么?”朱阳放下瓶子,露出邪恶笑容
黑衣人看他露出诡异笑容,心中一寒,马上跪下,磕头如捣蒜地级求饶道:“给小的一个月时间,要是小的查不出来,任凭爷处置。”依他多年经验,他知道爷笑的越是开心,越表示他心里火气正旺。
“他们谈什么,想必你我都很清楚,这事你先暂时搁下,不用大费周章去查那鸡毛蒜皮之事。”朱阳站起来,伫立在门前,抛下话:“现在我手中有件事让你先去办。”
“一切听爷的指示。”
朱阳拿起怀中红色的香囊,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想必她没发觉她掉了东西,下次会面,不知她会用什么方式对待他,是匕首、巴掌,还是一个……吻?
呵!他可期待着。
“安排去裘府一趟。”
“是!小的马上去办。”
☆ ☆ ☆
翌日裘府
湛蓝天空夹起几朵白云,静悄悄地滑过太阳底下,秋老虎张牙舞爪的嚣张气息熄灭不少,而这时清凉的微风也适时吹起,树林里蝉儿趁着凉快当儿,此起彼落的声音交织成一首动人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