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张张男女仆婢带伤或轻或重的脸孔,野日风烦恼地颦起双眉,这大概就是“请姑爷回房休息”的代价!
“辛苦你们了。”野日凤说道:“这件事谁都不许多嘴,吩咐帐房这个月多加一倍的薪饷,全都下去吧!”
“是!”众人喜出望外,齐齐退出厢房,只有朱良川仍不肯走。
“夫人或许需要小的帮忙。”好歹他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男人,必要时能先护着野日凤。他对丹白有成见在先,再加上今日所听所闻的异常表现,戒心更重。
“朱大哥,不打紧的,你先下去休息吧!”野日凤倦态已极,口吻却温和坚持。“相公的性子我很明白,”不就一个“纯”字可言?“他不会伤我。”但是,她却又偏偏想起洞房花烛夜的……
赶忙将那时的光景从脑海中除去,她再一次清人出去。“我想等相公醒来后,同他说些体己话。”
逐客令实在是太过明白了?就算有心,朱良川此时也只能珊姗退下。
“夫人,如有什么不对劲,请大喊一声。”朱良川最后一次回视那张被灿灿烛火衬托的熟睡男人脸庞。
“我会的。”野日风虽觉朱良川太多心、太小题大作,却也明白对方是一片好意。她起身亲自送他到门口,嘱咐道:“或许我得照顾夫君一整夜,明早到水玉馆炼室的巡视,得偏劳朱大哥了。”
“小的遵命。”朱良川恭敬地一揖。
吁!终于将门扉密密合好,野日凤才一回身,就看见原本应该安然寝睡在床上的丹白,此刻竟是双目炯亮地盘腿而坐,一瞬也不瞬地凝着她瞧。
“你!”野日风吓了一跳,脚步不觉一退,右手抚着心口轻拍。“你不是睡了吗?”
回答她的男音,是悠长慵懒,饱含玩味的。“如果我真睡了,岂不就错过了一场依依不舍的好戏?”
“依依不舍?”野日凤皱眉重复了一遍。
“啧!还情话绵绵哩!”丹白撇了撇嘴,一个相当随意普遍的动作,可现下却陡生一抹邪气恶意,教人看得乱了心跳、呼吸停止,教人看得双眼发直迷乱。
随着他一个手指轻勾的动作,野日风竟也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几步,乍然清醒时已经来不及,从腰肢地方被人一攫,抄身往前一带,欺身往下一压,男上女下,两张脸孔逼得极近,好像在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你──”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也还来不及思考些什么,野日凤的双唇就被疯狂地蹂躏着,不仅承受着男人唇瓣凶狠粗鲁的攻击,对方甚至用一口又硬又利的白牙咬啮着,她吃痛地感觉到一丝血味从唇瓣上头汨出。
洞房花烛夜的经历如雷电般从她脑海中闪过,和丹白现在突然的粗暴行为相互交叠在一起,她先是因恐惧而鳄直了肢体,继而不顾一切地开始扭动、挣扎起来。
“啧!别乱动,女人。”没有办法好好吻她,令他微觉恼火,左臂一扬便将她的双腕勾带到头顶上。
野日风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挣脱不开,小嘴再次被强吻而透不过气,整张小脸因缺氧而绯红。
不!不要!她不要这样!
但是老天爷没听见她的心声,一个早已欲火焚身的男人更不可能。
他一手压住她的双腕,另一手往她罗裙下探去,她没力气反抗什么,任他随性地一件又一件扯坏、剥光自己的衣物,接受他开始展开的深悍攻击。
不……不要……
“唔──”他也发出刺激的咆哮,他在她的体内释放,男性的矫健身躯随后重重地倒在她身上。
他还在喘息着,野日凤却趁他此刻没有防备时狠狠推了他一把,然而,体型较结实庞大的他没事,她却反倒一骨碌地跌下床。
她抓紧身上被撕毁得差不多的衣物,在地面上爬行到一只圆凳旁,瞪着在床上一面起身,一面喃喃咒骂出声的男人,以发颤的口吻发问:“你……你是谁?”
俊美脸庞闪过一丝阴晴不定的惊色。
“我还会是淮?”笑了一笑,他的眼神挪往一旁,语气模棱两可。“怎么,你连自己相公都不识得?那怎么成?夫人。”
“夫人?”野日凤惊喘一声,不敢靠近他伸过来的手臂。“你竟然叫我夫人?”
他叫错了?“凤儿,你摔得疼吗?快让为夫的来扶你。”他立即改变称呼,从善如流。
没料到她不但没接受他伸过来的手,反而恶狠狠地拍开,迅速地躲到另一边去。
“现下我可以确定你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他不可能叫我‘凤儿’厂因为真正的丹白……没那个胆!
他张口还想反驳什么,却被她用又尖又锐的声音打断,“别想说你是!或许这肉身长相是,但你的三魂七魄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他的脸色也旋即一变,口吻寒了下来。“闭嘴!”
“他”果然不是丹白!
拉紧残破的衣襟,野日凤火速地退到靠近门扉的墙面上,分一半心神注意着他,另一半心神则准备能随时逃亡。
他先垂睫,再扬起时,相同俊美的脸孔却像换了一张地完全不一样。
“真是奇怪,你是怎么瞧出来的?我还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告诉我,我是哪里露了破绽?下回我非得好好改进不可!”
逼近、逼近、再逼近,他将打直的胳臂放置她的螓首两侧,大掌压在她的秀发上,男性的气息随着唇瓣的贴近拂过她的额心。
“还会有下回?你……你一定是打哪来的孤魂野鬼,恶心地附在他身上对吧?再不走,我就要叫和尚道士来抓你,让你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嗤嗤地,他晒笑得又猖又獗,令人打从心底厌恶。“是谁魂飞魄敌还不知晓!哼!告诉你一声,现下如果我真的魂飞魄散,他也会一起灭去的,我和他可是一体的,懂吗?一体的!”
不懂!
* * *
面对他凶神恶煞的神态,野日凤不甘示弱地张口欲驳,他却在下一瞬间又变了脸色,太阳穴青筋抽动不已,捧着脑袋叫道:“该死的!不!我不要……你休想、休想!我不想走!啊──”
一双眼珠很快地涨满血丝,恶狠狠地瞪着野日风。“你……给我等着……等着瞧,我一定会再回来!”语毕,便以双臂抱头的姿势跌跪在地上,面孔朝下地一动也不动,变成一尊姿态怪绝的塑像一样,静止得似乎连呼息都停了。
野日凤不敢靠近他,但又怕他真的有个万一……是不是该靠过去瞧瞧?
仍在反复犹豫之间,塑像突地开始动了起来。
“咦?”是中气十足,如孩童般开朗惊诧的声音。“我怎么会蹲在这里?”头再一抬。“耶?夫人?你怎么会穿着破衣服站在那里啊?”身子一跃而立,又发出猪被杀似的嚎叫,“哇!谁把我的裤子给脱了?”害他“不要脸”的地方都给人看光光了啦!
他马上双手左右努力往上提拉扯弄着,又叫又跳又脸红红地把裤子拉上。
这是……
“丹、丹白?”野日凤小小心地、试探性地问着。“你是丹白对不对?”
“嗯!我当然是丹白呀!”他随口应道。“夫人,你的问题好奇怪喔?”要不然他还会是谁?
是呀!野日凤几乎是在同时,将莹莹水眸眯成一条缝,思索着相同的问题──
要不然,“他”还会是谁?
室内两个人,一个低头沉思不语,一个哇啦啦地紧张着,却没注意到“珀魂玉”正流光轻转,犹如有生命般,呈现出以往不曾有过的暗黑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