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眸珠蓦然冻住!目送他离去之后,这才低头一望──小牛睡衣已经换掉,只是她预估整日窝在家不外出,才在休闲服下空无一物。
她咬牙。
而后,骂了一句“四字真言”,声音很小,因为怕某个卫道人士又冲上楼洗刷她的嘴。
到底,她是招谁惹谁了?
第二章
编辑说:“我们决定录用你的稿子。准备好了吗?”
二十岁的雅惠怔了怔:“啊?”不是准备收稿费就好了吗?
编辑意味深长的笑:“准备功夫很简单。来吧,亲爱的雅惠,你只须戴上你的安全帽,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将会发现写作这一行就如同坐云霄飞车般的惊悚剌激。”
── 摘于雅惠日记
翻开中国严氏家族史
噢!那还真是一支相当具有趣味及略带传奇色彩的神偷家族。
一般人对于“偷”似乎印象总停留在闯空门、抢劫偷盗之类上头,而如果你将这种禁忌的想法对着某个严氏家族的人提起,那么肯定你的后半辈子绝对会在衣索匹亚惨澹度过。
这并非假话,亦非恐吓。严家是个相当具有自尊的家族,而他们的自尊已强烈到几近病态的地步。
想听听严氏神偷病态自尊的由来吗?
嘿!那可得从第一代严氏神偷开始说起
话说距今……记不得的年代里,曾有一名严姓青年,年方弱冠已有秀才之名,本打算仗着一身的才情步步往上考,却忽然间得了怪病。
怪病在当初是无药可医的,病症俗名曰“顺手牵羊”──就是习惯性地瞧见了这一端的绳头,就忍不住连那一端的牛一并带回家去的意思。严姓青年甚为苦恼,因而原本二天发作一次的怪病,在精神压抑之下,迅速地攀升为五、六次。每一次摸回来的窃物虽然千奇百怪,但总脱不了是自个儿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因而这严姓青年逐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所谓,眼不见为净。见不到什么玩意,自然也不会生起拥有它的欲望。但官场之试不能不考吧?十年寒窗苦读,可不甘因莫名其妙的怪病而白白牺牲,所以严姓青年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到了考场,翻开了空白卷子,从背囊里拿出笔墨……哎唷!不得了了,这可不是主考官手上的考场题卷吗?死了!什么时候摸来的,自个儿都不太清楚!他一向未曾习武,只懂寒窗苦读,什么时候他三只手的功夫出神入化到这种境界?
事后,严姓青年失神地走出考场。没考上是不用说了,不过精神上的压力让他成了双面人。白天屈就私塾教书,是人见人夸的好夫子;到了半夜,便自动成了窃贼,直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刻,还不知道会在他几百年之后的现代,将此等习惯性的窃物癖归因于精神压迫过大。
不过,严姓青年在考场失利之后,痛定思痛倒也为自个儿规划未来的路子。既不愿意把自己与一般窃贼视作同类,所以便将神乎其技的“能力”奉献给贫穷人家,当时这种行业有个名词叫──“侠盗”。
这是第一代严姓神偷的故事;而后他的子孙或以隔代或以好几代之后总会冒出个类似罗宾汉的少年。不多,但总有点小小的事迹留下,是遗传或是其他原因则不得而知。直到清末民初,日本据台,距严姓青年已有十多代的严家人有二名承袭了祖先的“怪病”,为国尽其能力,事后虽未得公开表扬,但于此奠定了严家神偷的基础。
从此以后,神偷成了严氏家族的光荣祖业,不成文的规定也一代传过一代。
严家人,十岁定终身。普通能力者,在十岁为第一关卡,可选择成为严氏家族的普通人,与世上一般人无异。十岁之前所学武术即为防身之用,之后则进入一般学校就读,成为支撑严氏家族的表面能者;非常人之才能者,则无关卡之限,不管是不是本家,只要拥有严家一滴血缘,即使一表三千里,依旧能够成为严氏神偷中的主流人物。
以严卿官为例吧
他并非本系家亲,但因天赋使然,“目前”居于严氏神偷第五,世界排名二十。这亦是严氏家族不成文的“祖条”之一
有能者并非始终居于上位,时时接受下位者挑战是不荒废的原动力。败下阵退位,单挑胜者则占其位。在严氏家族里年轻一辈共有三十余人,加上长辈及新新人类共近五十人是身兼严氏神偷之职,另余四十人左右则在十岁之后完全融进普通生活之中。
奇特的家族,造就不同的个性神偷。
如果说,在这些个性怪癖的严氏神偷里,谁还能拥有热情的天性,则非卿官莫属。打小,严卿官的热情就广及众人,并不是说他是那种动不动就同情小猫小狗的家伙,而是他以他的方式对周遭的人“好管闲事”。举个最实际的例子吧
“干……干嘛啊你?”实际的例子正饱受惊吓地紧紧贴在墙上,大眼瞪小眼的。
“你又没去上课?”以笑容着名的严卿官不笑了,就这么双臂环胸地站在二楼阶梯前。
“我……我……”我还上什么课啊?都二十四岁的老女人了!她结结巴巴的,先天上气势就弱一截。她到底怕他干嘛啊?他谁啊?老爸吗?老爸都不管她了,他管个屁!
他的眼停在她拎的袋子上。“你跷课去看小说?”
“我没跷课!”她辩驳。
“没跷课?那是今天没课喽?你严哥哥搬来三天,三天没见你下楼一步。”
“你监视我?”她惊骇,脑海中忽然想起言情小说作者林如是写的某本有关偷窥的小说。不会吧?这种小说里的情节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偷窥?拷!她这么有本钱吗?
严卿官未可置否。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对她确实是有那么点“监视”的意味存在。他一向习惯将屋门半开,不全关是因为喜欢空畅的环境;台北的居住场所太小,平均一间屋子三十多坪就折成五、六个隔间,对他这个久居国外的人来说,是嫌狭窄了些。
初时,并非刻意注意她,单纯楼上楼下的关系。但连续三天,白天三楼风不吹草不动,几乎以为她蒸发了,但一到晚上,楼上的人像复活似地走来走去,偶尔是她的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他的耳力向来灵敏,往往她这样“吵”,可以“吵”到六点钟,然后再度蒸发。
他当然会担心,不仅是单纯的邻居关系。
她的个头小小的,外貌孩子气很重,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女孩的长相并非绝对的讨喜,但就是……对了他的味。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一般人往往容易被美貌所惑,这是大部份一见锺情的由来,而在他的家族中所灌输的是“感觉”。
除去姣好的美貌之后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对了味、顺了眼。没见过面的人在第一眼里却有熟悉的感觉,这是他的家族对一见锺情一贯性的看法。
他从未体会过,直到遇见了小牛妹妹。
他在她身上印证了那种“感觉”,但她的年纪好小,小到足以当他的妹妹……又有何不可?他想要照顾她的意图已超出作邻居的本份之外,而他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干嘛啊你?”老看着她很有趣吗?雅惠努力的咽了口口水。他的目光好……“邪气”喔!“你让不让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