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无极轻喟一声,轻柔的拭去她脸蛋上的泪痕,笑道:“我正等着解释。”
银兔儿睁着一双茫然的美目,道:“解释什么?”
“解释为何你趁着我昏迷不醒之时,毀我清白的名譽。”
银兔儿不解地盯着他,心想:难不成他的脑子给撞坏了?
“我可没毀你清白的名譽。无极大叔,莫非你是撞到头了?”正要伸手去探他的前额,哪知他轻轻一扯,她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
“这不就是毀了我的清白了吗?”他笑道。
她脸一红,泪珠子不禁又流了下来,哇地一声,她竟不避嫌的搂住他,大哭起来。展无极是莫名所以,却又见不得她掉泪。一时之间只得哄着她,说来可笑,他一生之中只哄过人三次,偏偏对象都是她,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注定他活该让她擒住,活该他的心被她偷走。
他只好轻拍她的背,哄道:“別哭,別哭,再哭就成了个泪人儿,到时还有谁敢娶你?”他自个儿因说出这些话而有些脸红了呢!
他生来就是严肃多于幽默的人,哪知今日一遇上银兔儿,那些陌生情感皆要重头再试一次。遇上她,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你嚤昀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会死呢!”一回想起事情的经过,她不免打起哆嗦,直往他怀里钻,倒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之事,只想抱着他、贴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她才敢相信他仍是活着的。
展无极自然是享受这软玉溫香,没道理不享的嘛,但一思及那场爆炸,不禁眼一沈,道:“那不是意外,是有人想搶金鑰匙,才使计用火药想炸死我。”幸而银兔儿当时未跟着他,否则现下豈不遭波及?
银兔儿用他的衣衫胡乱抹去眼泪,好奇的抬起头,问道:“他搶去了吗?”既然他生命已无大碍,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然又冒起那大过旺盛的好奇之心。展无极笑容极淡,想起那跟了他十年的金鑰匙,道:“既然寻不到金锁,那金鑰匙对我也是无用。当时,只能在掌櫃与那金鑰匙择一,若是你,你会选择哪个?”
银兔儿认真地想了想,皱皱小鼻,甜笑道:“两个都要。我既要掌櫃活着,也要那金鑰匙。”
展无极对于她的答案只有摇头的分,他苦笑地轻点她小巧的鼻子,道:“魚与熊掌不可兼得。救得了掌櫃,搶不回金鑰匙,若执着于金鑰匙,却也白白失了一条人命。”银兔儿吐吐舌,笑道:“谁说搶不回金鑰匙的!我会救那掌櫃的,事后再搶回金鑰匙。”
“那人你我皆不识得。”
“不识得那又如何?我问你,你若是那人,搶了人家的金鑰匙,会有何目的?”“自然是要解开金锁之謎,但金锁下落至今未明……”
银兔儿的小脸得意极了。
“那就是了。倘若一日有人发出风声,说那金锁已找到,而你已有了金鑰匙,你会怎么做?”
展无极闻言,不觉恍悟,大笑出声,又因扯动背部的伤,眉头一皱,苦笑道:“好个银兔儿!可你想过没,为引来那搶去金鑰匙的人而设下这陷阱,难道不怕引来其他覬覦金锁之人?”
“那正好!乾脆来个一网打尽,免得夜长梦长,无极大叔,你说是不是?”银兔儿的眼珠子俏皮一转,掩嘴偷笑起来。
“你笑些什么?”展无极爱瞧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却又女儿娇态毕露,好似正含苞待放的花儿,让人瞧不生厌,就想独自珍藏起来。
“我笑──你惨了。”她指着桌上那碗苦药,笑嘻嘻道:“这是先前大夫吩咐,病人清醒后定要喝下去的;若是嫌苦不喝,那就由大夫的助手捏他鼻子,灌下去喽!你说,你要前者呢?还是后者?”娇俏的小脸闪着期待。
展无极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的笑颜,柔声笑道:“我可没瞧见大夫的助手。”
“有啊!有啊!就是我银兔儿。”银兔儿瞧他没答覆,笑得可开心了,连忙要爬下床拿药汤灌他,忽地听见外头有声音──“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完了,那不是大嫂的声音吗?银兔儿这才想起在爆炸现场,也有大嫂迎姬在,那时她没空理她,只顾着救展无极;当时,大嫂没阻止她救人,如今──如今是清算大统帐的时候了。
“完了,完了,这回轮我惨了。”银兔儿慌慌张张的又爬回他的身边,道:“这回我不被骂死也会被打死。”她哭丧着一张小脸,爬进他的棉被里,将自个儿里得像肉棕似的,再露个小脸,警告他:“待会儿她进来,你可別告訴她,我在这里唷!”说完,便连头也缩进棉被里。
展无极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从头到尾看着她可笑的举动,若有所思的对“那团肉棕”道:“在门外吆喝的是你的家人?”
“不然还会有谁?”悶悶的声音传来,充满不满。“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不对。你若没冲进那鋪子里,我又豈会救你?不救你,又为何被她发现?现在可好,我定会被捉回去,先用家法壓我,再餓我个两三頓,你说,错是不是在你?”银兔儿实在受不了躲在棉被里,没-会儿的功夫就呼吸困难,可还是得忍受住,万一大嫂真闖进来怎么办?
展无极不会告密吧。好歹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又将他看作够义气的同伙,他自然不该洩密才是吧?
“无极大叔,你可不能告訴她,我在这儿哦!”银兔儿想想不妥,又露出个小脸警告他,顺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气。
展无极微微一笑,拭了拭她发汗通红的脸蛋,道:“我不,『说』,行了吧?”银兔儿满意地点点头。虧她聪明一世,却糊塗一时,没发觉他语句中的漏洞,连忙又缩回棉被里,将自个儿里得密不通风的。
在那门外,展有容劝道:“无极未醒,你进去又何用?”
“他醒不醒关我何事?先前见那姓展的要死不活,我才让小银子照顾他,如今大夫既说他无大碍,孤男寡女就不该再共处-室,若是让人知道了,银兔儿还能嫁人吗?”“碰”地一声,门便被踹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自是那气沖沖的白家大嫂李迎姬。她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一瞧屋內只有展无极状似悠闲的躺在床上,不觉一怔。半天前,她可是亲眼见到那银兔儿像跟屁蟲似的繞着大夫团团转,又吩咐下人抓药,又固执己见的非要握着他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了似的。迫于无奈,她才让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而如今──屋內却只有展无极。李迎姬冷笑一番,道:“银兔儿不在也好,免得又生阻撓。展家公子,咱们闲话莫说,你强擄银兔儿究竟是何用心?”
“闪下是谁?有权管银兔儿的事吗?”
展无极那沈穩不变档˙度让李迎姬激赏。她哪知银兔儿正躲在棉被里,悄悄地捏着他的大腿,好似在说──你还在那里闲话家常,先把大嫂趕出去,不然我快憋死了。“在下李迎弟,是银兔儿的……大哥。”
“你姓李,她姓白,怎会是大哥?”大腿又被捏了一下,展无极不禁失笑,好奇这丫头究竟能忍到何时?
“我──我是白家收养的螟蛉儿,先父既死,我恢復本姓有何不可?”迎姬细细打量他的人,忽地痛下决心道:“你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