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无极差点气死。
“我说过,我不是你爹!”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我爹啊!”银兔儿一脸天真无邪,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嫂嫂们对我极好,但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遇上你之后,发觉你待我也很好,很宠溺我,那种奇特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像是与你相处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了,所以我推断,这定是对爹爹的感觉……”
展无极闻言,怜她早年丧父,只得将愤怒之词硬生生的吞下。
她竟然当他是她爹?只因为他宠溺她?或许,他该将她吊起来狠狠的鞭打一頓,她就能明白到底谁才是她爹!
“无极大叔,你脸色好臭,是不是不舒服?”银兔儿的神色像是十分期待他生病似的。他病了,对她有好处吗?前辈子,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与她注定这一世的情缘呢?或者,他该换另一种激进的方式?那狗屁的溫吞举止只会让她以为是亲爹再世,对他壓根就没好处的。
展无极瞅了她一眼,道:“我身子好得很,可以打消你脑袋瓜子的念头了吧!”
“你怎知我在想些什么?”银兔儿扁了扁嘴,略嫌失望的说道。她当然希望他身子健康,只是偶尔来点那种不伤身子的小感冒就成。
须知,这半个月来,她当病人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每天喝那治伤的苦药水不说,这展无极竟然还让丫嬛熬起十全大补药,每天起码要喝完二碗,瞧她喝得都快吐了,他还在那里嫌不够,想将二碗改为三碗,分明是想趁机报仇嘛!
所以啦,最好他偶尔也来个小感冒,她从没煎过药,一来也可尝试看看,二来要他喝那补药看看,好感同身受一番,这应该不算坏心吧?
“丫头,当日你说你姓白,可是京城一带的人家?”
“是啊!你问这干嘛?”
“你离家多日,家人不担心吗?”
银兔儿瞧着他的严肃,傾头认真的想了想,道:“我不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展无极简直拿她没法子,乾脆直言道:“近日之內,我打算登门拜訪府上。”
“拜訪”她嚇住了,急忙摇手,道:“不成!不成!我是偷溜出来玩的,你若登门拜訪,豈不洩了我的行蹤?”
“你离家多日,也该回去了,此次拜訪,正是个机会。”
银兔儿噘了噘嘴,哀怨地瞪着他,道:“原来你不要我了,嫌我烦了,是不?我还一直以为你很喜欢我呢,枉我挺喜欢你的。”
展无极露出笑意,却遭来她的白眼。这年代谈情说爱的少有人在,尤其是女子哪敢将爱啊情的挂在嘴上,偏偏这丫头不同一般女子,坦率说出她喜欢他──虽是如此,他也明白这丫头尚未弄清她自己的感情,只怕这所謂的喜欢,她是誤以为对朋友、对兄长的感情。“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他頓了一頓,別有用意的瞧着她,道:“那时定是名正一吾顺的。”
“无极大叔,你老爱吊人胃口,怎么你说十句,我就十句都听不懂呢?”她疑惑地问,忽地心生警惕起来,因为他的神色像是早决定了一件她不怎么喜欢的事,偏又要去执行它。展无极抬起她的下巴,笑道:“你不懂也行,只须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是好玩的事吗?”她开始期待起来。
“好不好玩就要瞧你自个儿了,这稀奇角色是你没扮过的。”
银兔儿闻言一听,开心得不得了,直缠着他,喜道:“你要我扮什么?老爷爷?老太婆?还是会拿柄剑的侠客?”看他一逕蹈簎头,她眼珠子一转,有些惊奇,道:“你不会让我扮狼大哥吧?”
她那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展无极笑了起来。
“不!我绝不会让你扮狼大哥的。”他几乎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不再无聊了。她皱起眉头,道:“那究竟是什么稀奇的角色要我扮演呢?”
“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他很坚定的道。
第二章
“古怪,真是古怪!”展有容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他今年刚满三十二,是个跑遍大江南北的商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偏偏今儿个忽出此言,难不成真见到了什么古怪的事?
就连那驾着马车的车伕小三子也是一脸古怪到底的脸色。
“少爷,李记布店到啦!”
展有容下了马车,前头的商店招牌正是李记布行。
“你先去做该做的事吧!待会儿,我自己走回去。”他朝小三子摆了摆手,逕自走向李记布行,浑然不觉小三子当他疯了的目光。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了,会在前几天買了成堆的布料回府堆在倉庫,今儿个又跑来買呢?更逞论展家的布料店在京城起码也有十来家,何必来这李记?
进了李记布行,只瞧见掌櫃的在那儿整理新来的布料。
“展少爷!好久不见了。”那掌櫃一见展有容,连忙上前招呼。大财主嘛,上回才来買了一堆布料,让李记賺了不少利潤,当然要好好招呼一下。
不过说也奇怪,展记也算是同业競爭的对手,怎么展有容三不五时的就往这里跑?刺探商情吗?思及此,那掌櫃略嫌秀气的眼睛怀疑地瞪着他;要真是刺探商情,立即就拿扫帚趕他出门。
展有容微微一笑,对他的敌意视若无睹,问道:“李兄弟在吗?”
“少爷不在!展少爷,您若有事,我转达也是一样。”摆明了就是“你想见我家少爷,作梦!”。
“李子,云阳是初学,你可要好好教他──”
那簾子后走出那展有容朝思暮想的人儿,令他不觉忘形一喜,唤道:“迎弟”
从簾子后走出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李迎姬。她一瞧见来者何人,不觉一怔。“展公子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咱们合伙的生意不已决定,难道有变?”
展有容本欲上前摸摸她,亲热亲热几分,哪知他才跨前一步,李迎姬立即退了二步。他一呆,发觉自己大过矢态,尷尬笑道:“你別誤会,生意照合伙。是今儿个路过你的布料行,进来瞧瞧,顺便買几块布料回去。”
那掌櫃李子冷哼一声,咕噥道:“又来買布料,难不成你家净是女人?”
展有容倒也不以为意。现在,他已经搞不清楚他对李迎弟到底是什么感情?他是男的,迎弟也是男的,同是男的,除了兄弟朋友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还会有什么感情?可活了三十二年,他是十分清楚自己乍见迎弟的那股热情,绝不是什么撈什子友誼。他想抱她、亲她、吻她,甚至──甚至想做更进一步的亲热……难不成他真疯了?还是真有断袖之癖?倘若真是如此──他该如何是好?
“展公子?”她冷冷淡淡地瞧着他。
他回过神,咳了咳,笑道:“家中女人多。你也知道女人多貪心,有了一件新衫就想要第二件,我瞧李记布料好,所以今儿个又来看看有什么新貨刚到。”
女人貪心?迎姬轻蔑地瞧他亲切的脸色,道:“展公子既然喜欢李记的布料,我们也没有不卖的道理。李子,将昨儿个送来的新貨给展公子瞧瞧。”
那李子连忙听命,将昨儿个刚收到的三綑布料搬上櫃台,正要介紹布料时,外头走来二名大汉。
“二位大爷,来買布的吗?”李子立即摆出笑容;这是李记商行的特色,凡是客来,一定要以微笑待人,方能留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