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玲白了他一眼,暗示他不可太过火。结婚数十年,难道他还不了解齐谷清孩子般的心性吗?她只求能安安全全吃完这餐,就别无所求了。
心娃则感到餐桌上波涛汹涌,尤其注意到齐谷清一脸猫抓老鼠的敏锐表情,她只有为即奖遭殃的“老鼠”感到同情。
她转向谢晓玲∶“玲姨,霈阳哥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先前齐霈阳打过电话,她正在洗澡,所以由谢母代接。
“他说公司临时有事,稍晚才能到家。他叫你不必担心。”谢母温婉的笑着。
若不是齐谷清一语点醒她,只怕她这辈子都把心娃当女儿看待,看来她现在必须改变态度,当心娃是个儿媳妇看了。
她简直愈看愈心喜,为她儿子能娶到心娃这样内外兼俱的美人感到高兴。那也就是说,如果齐霈阳能发现蛰伏他心中已久的爱恋。
想到这里,谢晓玲就只有以叹息来表示心中的无奈。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称得上是人中之龙,尤其一脸英挺的外貌常惹来不少女人爱慕,就可惜他这个脑子一事关心娃,就像是死胡同般转不过来。人家不是还有什么九弯十八拐吗?她儿子是一路通到底,要他脑子转弯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知何时,她才能抱孙子!
女人家的心思,男人哪懂呢?齐谷清趁马绍儒埋在香喷喷的米饭之中,突然开口问∶“马医生,你有家人吧?”随和的口气像是在聊天般,让人丝毫不起戒心。
“只有一个姊姊。”“原来是相依为命。她结婚了?”
“不……目前还没有。”
“既然如此,你有时间休假,何不趁此机会去看看她呢?”
马绍儒差点没把脸埋在米饭里。“我……她有她的事,我去了也不方便。”
“是吗?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我们还没有谈论你的薪资呢。”
“薪资?”马绍儒单纯如学校里的学生,他迷惘的看着齐谷清微笑的脸庞。
“你来这时照顾心娃,做她的专属医生,你不会忘了吧?”齐谷清提醒他。
“不,我当然没忘。”马绍儒恍悟,原想开口声明不收任何费用,但怕齐家人怀疑,他答道∶“只是顾小姐记忆力未恢复,先论薪资,未免太市侩了些。”
齐谷清立刻反答∶“事情要先说清楚的好。我以为做医生的对这类小节都很计较。”他故意说道。
马绍儒脸色拉了下来,他放下筷子,原本不敢直视齐谷清的眼光,此刻却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老人。
“齐老先生,你说这句话就不对了。做医生是为了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如果单单为了金钱而救人,就不配称作医生了。再说,照顾一个病人是医生的本分,把金钱抬上台面上来讲,不但侮辱我,更把所有医生一语骂尽,齐老先生这句话似乎不妥。”马绍儒想再继续斥责下去,但及时想起他的身分,所以他点为到止,让齐谷清认清医生不是如他想像中那么地没有医德。
“我收回这句话。”齐谷清微笑着∶“遇到像你这样的医生是心娃丫头的福气。”
接下来的话题,齐谷清将之转向国家政治、现今体系。两个男人侃侃而谈,完全忽略了在座三名女性。马绍儒很庆幸这种转变,目前唯一令他不安的是齐霈阳偶尔有时插进令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例如,为何那么多病人他不管,反而对心娃特别照顾?
所幸他机智反应够灵敏,四两拨千金的轻挑开这个疑问。
他们在还算愉悦的气氛下共享晚餐。
直到齐霈阳的声音扬起━━
“他是谁?”齐霈阳站在饭厅前,就听见眼前这个陌生男人高谈现今总统是否直选的严肃话题。
心娃一眼就看见齐霈阳,她开心的站起来,走到齐霈阳身边。
毫不犹豫地,齐霈阳搂住她,爱恋的轻啄一下她白皙的前额。
“娃娃,今天过得还好吧?”他一见到心娃,公司不愉快的事早忘个精光,只担心她是否安然无恙。
心娃为她的亲密举动甜甜地笑了,她搂住他的腰,“我好得很,不过看你的神情,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她敏锐的感觉未随着恢复视力而消失。
齐霈阳根本不想让她分担他的烦恼,他打算稍后找齐谷清谈谈。
“今天看过医生了吧?”他低下头,对上她一双灵活的眼睛。“你的眼睛没有不舒服吧?”
“我的眼睛很好。”心娃笑他像是老头子般东念一句西念一句,但她感到很窝心,毕竟他是关心她,才会如此询问。
瞧!他还不知不觉把手搭在她的腰上,也许他真的对她不是那么没有知觉。
“娃娃,医生呢?他说你的眼睛没问题了吧?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就在这里,你何不亲自问看看?”心娃拉他到马绍儒面前,“马医生,这是我的霈阳哥。你必须重复一次上午的话让他安心,否则他会担心得连续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马绍儒期文有礼的站起来,伸出手微笑,“我是马绍儒,长庚医院的的医生。”
他以为齐霈阳跟齐谷清一样好骗,他完全没有戒心。
可惜他大错特错。
“你不是心娃的主治大夫。”齐霈阳冷然道。没有伸手回握的意思。
马绍儒轻咳一声。“我的确不是。”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为顾小姐检查她的视力。”
齐霈阳低下头,注视心娃时,双眼迅速抹上一片怜惜与温柔。
“我以为你要亲自去医院,请你的主治大夫帮你检查。”
“我是跟林医生预约好了。可是马医生临时来了一通电话,说林医生有事,改由他过来为我检查。”心娃照实说。
“检查完了?”齐霈阳足以冻死人的眼光移到马绍儒的脸上。
“是检查完了。只要不太劳累,大致上而言,顾小姐的视力将可回复到如常人一般无异。”
“而你却还待在这里?”
“我……”马绍儒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原来父亲好骗,儿子可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可惜等他知道时已经太晚了。
最后还是齐谷清为他解的围。
“儿子,是我留下马医生的。”齐谷清高深莫测的笑着。
“原因?”齐霈阳看向他父亲。
“可以随时照应心娃丫头嘛,反正马医生最近休假,也有充裕时间……”
马绍儒投给他感激的一眼。
“照应娃娃?”齐霈阳立即变了脸色,放在心娃腰上的手微微发颤。“是不是发现当初车祸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我没事,霈阳哥。”心娃发现齐霈阳的脸色惨白如鬼魅。
“马医生?”他高亢的声音几乎让马绍儒弹跳起来。
“不,顾小姐没有什么后遗症。我只是就近照顾顾小姐,帮助她及早恢复记忆。”
“马医生说得没错。”沈宁也插上一句,实在不忍心看马绍儒这个年轻人被吓去半条命。
齐霈阳仿佛才发现沈宁在场似地,略带讶然的瞥向她。
“阿阳,你还没吃晚饭吧?”谢晓玲打破齐霈阳所带来的僵局,问道。
“霈阳哥,我去为你添副碗筷。”心娃想跑进厨房,被齐霈阳拉住。
“娃娃,这种事不需要你去做,你只要乖乖坐在椅子上吃饭就成。”
她睁大眼。“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我只是担心你太劳累了。”他解释。
“到厨房不用十秒钟的时间,我会劳累?”
“我自己去拿。”在心娃的瞪视下,齐霈阳走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