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为他在她心目中拥有相当分量而感到庆幸,或是因为他是她表哥的缘故而感到难过。总之,他只有苦笑的份。
“婷婷,你对我就只有这种看法?”
商婷点点头。“就目前而言,是的。表哥,难道你真没想过结婚?”
邵慕尧笑着摇摇头。“看起来我们又回到起点了。我没合适对象。”
“老古说,你迟迟未婚的原因是因为你冷淡的表情把所有的名门淑女吓走了。”
“多嘴的老古!”他提醒自己稍后要找老古谈谈。
“我不相信表哥会把她们吓走。表哥待人温和,不像是一副可怕的样子。”商婷露出小虎牙。“或许表哥只是害羞,所以板着一张脸,才吓退她们的。”
“害羞?”邵慕尧失笑。他从不知害羞为何物,没想到商婷竟会为他冠上这形容词。
“我猜对了?”她眼一亮,得意自己的聪明。
“不!婷婷,你相当有幻想力,没想到在你心底,我竟然是个‘害羞’的男人。”他忍住笑意。
“表哥,你在嘲笑我?”商婷皱起眉。“余大哥一整天都在嘲笑我,你也嘲笑我,太过份了吧!”她不禁抱怨。
“你一整天都跟余以森在一起?”邵慕尧没了笑容。
他十分清楚余以森的魅力,鲜少有女人能对余以森那套作风免疫。
她点头。“他为了问以萌的消息,特地请我吃午餐,可惜我的嘴巴只进不出。他套不出一点口风,被我狠狠大坑一顿后,少不得又顺便请我吃下午茶,连带请晚餐。”
邵慕尧注意到商婷没有满面春风,只有得意的神情。
“你告诉了他他想知道的消息吗?”他旁敲侧击地道。
“没有!如果告诉他了,我岂不是对不起以萌的交代吗?我只是想整整余大哥,让他别对自己亲人漠不关心。有时候,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惜福,亲人的存在胜过天底下任何事。可惜我的胃有限,吃不了他九牛一毛。”
邵慕尧从她话里感受到商婷对余以森的不满。更甚者,她心中的感触他能了解。
他安慰她∶“婷婷,我也是你的亲人。”他轻声道。
商婷闻言不禁笑了,她眨眨眼。“是的。我好开心半年前能遇到表哥,不仅让我对生活无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你让我享受到亲情的温暖。在以前只有外婆……”
“从今以后有我在,你无须担心任何事。”
她皱皱鼻,笑了。“还有老古、亚柏。我们就像一家人,是不是?”
邵慕尧点头。“是的,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永远就像一家人。”
“如果有个表嫂,就更圆满了。”商婷冒出一句。
他叹息,靠向椅背。“我们又回到老话题了。”
“我关心表哥嘛!”她顺理成章的举出理由。
“何不把这话题移到你身上!”邵慕尧忽地望着她。“你也快毕业了,也应该有个心仪的男孩吧?”
“一个也没有!”她大方的回答。“从前为生活而奔波,没心情也没时间交男朋友。现在嘛!我想多享受一点家庭温情,反正我年轻,青春可供我挥霍,但表哥就不一样了吧?”她狡猾的笑笑。“表哥,岁月是无情的唷!”
他终於放弃转移话题。“婷婷,有些事是要靠缘份的。”
“有时候缘份是要刻意营造。表哥,你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缘份会从天下掉下来送给你吗?不可能!”
“有时候缘份就在你面前却不自知。”
“表哥,你这句话别有含意。”可惜她揣摩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你不懂就算了。”
“谁说我不懂?”商婷眨眨眼。“表哥有心仪的女人?”
“你真聪明。”他嘲弄道。
“谁叫我是你表妹。需不需要表妹出马,为你说几句好话?”
“你管好自己就行。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表哥!”
邵慕尧干脆收起桌上的卷宗,故意看向表。“婷婷,现在很晚了,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商婷皱皱眉,知道他不想再谈这话题。
她识趣的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上楼去看以萌了。表哥,明天我陪你慢跑。”
“我以为你嫌太累呢!”他回想起当初商婷知道他有慢跑的习惯,想陪他一起跑步聊天,没想到才不过几天,商婷就放弃这项清晨运动,原因是她跟不上邵慕尧,所以自动放弃。
商婷眨眨眼,走向门口。
“今天我毫无节制大吃两顿,应该运动一下。”她打开门,正巧撞上老古。
“老古,你还没睡?她惊讶地问道。老古轻咳一声,避开邵慕尧嘲弄的眼神。”我经过这里,正打算去休息。”
商婷信以为真。“那么,晚安了,老古。”她先上楼。
邵慕尧看看老古。“我早该想到你会站在外边偷听,老古,你偷听的技巧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差劲。”他玩弄着手里的笔。
“但耳力不如以前了。”老古毫不羞惭,大大方方的承认。“你想知详情?”
“迫不及待。”
邵慕尧转向窗外的夜景,想起刚才的对话。
“她想当月下老人。”他平静的说道。
“月下老人?婷小姐?”老古困惑不解,他以为商婷对邵慕尧也颇有好感。
“没错,刚才婷婷和我讨论一场关於婚姻、红娘、缘份,还有十全十美的女人。”
老古张着嘴。
他不明白邵慕尧话中的意思。
邵慕尧也不期望老古明白。
他只是一迳地凝视窗外的夜景。
第六章
白曼玲颇感无聊的坐在服饰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门外来往的人群。
终於,她按捺不住寂寞,走向门口。
韦咏妮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想去哪里?”
“去逛逛。”白曼玲咧嘴一笑,无视於韦咏妮难看的脸色。“我不想浪费时间待在一个没人来的店里,更不想陪一个心情不佳的孕妇。”
韦咏妮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敢?”白曼玲晃头昂脑。“我们只不过是同母异父的姊妹,要不是急於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才不会来这里。看起来,你的生活也过得不怎么样嘛!”她别具深意的瞄瞄空无一人的服饰店。
韦咏妮连日来积下的怒气终於忍不住爆发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余以森赶尽杀绝,我会连一个客户都没有?就算他不念以往的情份,至少也应该顾着我……”她忽然住口。对於白曼玲,她不敢多言,虽然她们算是亲姊妹,毕竟相识未深,她不敢也不愿在白曼玲面前说出她与余以森之间的瓜葛。
但白曼玲不是傻子。她一眼就看出韦咏妮的心机。
“至少也应该顾着肚里的孩子,是不是?”白曼玲看着她讶然的神色。“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你恨你肚里孩子的父亲,是他不愿意结婚,还想让你不好过。”
“你从哪儿听来了?”韦咏妮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你脸上看出来的。”白曼玲对这类事一向没什么兴趣。“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更何况,在台湾我人生地不熟的,想说也没个对象。不过,这店要是再这么下去,准倒无疑。”她不是担心“咏妮”服饰店的前途,她担心的是,如果店倒了,她白曼玲身上钱带不多,根本没地方可去。
“‘咏妮’服饰店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了。”韦咏妮说服自己。“过去它也曾风光过,这只是个过渡期,过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