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你,但我希望将来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听见这卷录音带,而想为我复仇的时候,我要你听听我的声音,回忆起你爱我的心,我不要恨人,我只想爱你,爱着你就好。”泪水刺痛她的眼睛。“我不要你再杀人……”
“旭日……”
“爸!不要!”汤定桀大喊,见到汤競声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不要啊!”
“砰”地一声,汤競声全身顫抖地睁开眼。没死?或者下地狱?他茫茫然地瞪视着费璋云背对的身躯,亲儿定桀冲上前夺下他手里的枪。
他真的没死?
“没装子弹——”汤定桀心悸犹存地拿着那把空包枪。怎么可能?为了希裴,他曾经杀人不眨眼过,他真愿意放过始作俑者?
“一笔勾銷了。”费璋云闭了闭眼,凝视韦旭日的黑眸蒙上一层薄薄雾气。“对我的恩、对我的仇,从现在开始一笔勾銷了。”
“璋云……”韦旭日揪紧他的衣角,低语:“谢谢你——”
费璋云轻扬着眉,刮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我们之间还有五十年要熬,我可不想下半辈子让你送牢饭。”
头也不回的,他搂着韦旭日的腰,走出董事长室,关上那扇恩仇之门。
“新的开始。”他许下誓言。
※ ※ ※
“度假?”旭日抬起脸。
费璋云随意地点头。“事情都解决了。费家在山上有一棟小木屋,每星期都有人上去打扫、补充食物什么的,你只要带几件御寒衣服就够了。”
“就……就我们两个人?”韦旭日的脸蛋逐渐呈粉红色泽。
“现在担心闲言未免太晚了。从你搬进我房里开始,恐怕宅里上下全当你是我的女人了。”
“我……我……”粉红色迅速转为艳红。“我不担心闲言,只是我很久没有度过假了。像我们以前跟爹地、妈咪度假那样?”
斜靠在门旁的费璋云一僵,随即放柔声音。“就像以前一样。你可以尽情地玩,或者我们可以把时间消磨在床上?”
“你……”韦旭日的头愈垂愈低,小声地低语:“別这么露骨的说话。”
“害臊吗?”他走进来,轻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除了夜晚,在宅子里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上山玩个七、八天也好。”他执起她的右手,俯头一一亲吻她的手指,哑声:“等你一开刀,我禁欲的日子可就来了。现在不好好满足我,不怕我愉腥?”
“嘻。”
他扬起眉,拭去她脸颊上的白粉。拉她贴紧他的身体。“我偷腥有这么好笑吗?”
“劉伯……嘻,劉伯告诉我,他会不分晝夜监视你……”她吃笑着。
“嘖,那个胳臂往外弯的老小子。”当他真会愉腥似的。
“別骂劉伯,他是好心嘛。”她悄悄环住他的腰,顺着他的口气,好奇问:“你打算偷腥的对象会是谁呢?”幸福。如果这就是幸福,能不能永远持续下去?
“丰腴。”他毫不考虑地编道,轻轻刮过她的颊。“起码,別再要你这种骨瘦嶙峋的女人。晚上抱着你像在抱空气似的,脸颊太瘦,身子像排骨——”修长的指尖顺着她的颊,划起她的嘴唇。“你的嘴太小,亲你像是可以一口咬掉你似的——”他缓缓俯下头,满意地看见韦旭日乖乖闭上眼,嘟起桃红的唇——
一把菜刀乾净俐落地挡在两张嘴之间。
“拜托!这里是廚房!我二廚汤姆还在这里,要肉麻能不能到別的地方去?”
第十章
“好冷。”韦旭日发着抖,上下又蹦又跳的。
“过来。”费璋云轻笑,看着她全身包得跟小企鵝似的迟缓地靠近他。
“为什么我们要在大冬天上山度假?”韦旭日投入他温暖的怀抱,不满地皱起眉头。“奇怪,我穿得比你多,为什么你这么暖和?”贪恋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前。
真的好暖。
“回小木屋去。嘖,瞧你鼻头都冻红了。”
“不,现在不要。”韦旭日紧紧环住他的腰,闷闷地嗯嗯哼哼几句。
“你在玩猜字遊戏?”
“不是……”韦旭日鼓起勇气抬起脸,随即一双手掌温暖地贴着她冰凉的脸颊。“你……我一直想问,你……爱那个女人吗?”
“谁?”
“就是……那个跟你曾经上过床的女人。”她咬着下唇,小声问。
费璋云眉峰聚起。“女人?”
“你忘了吗?在我们相识之前,你曾跟其他女人……上床。”她困难地吞嚥。
费璋云瞇起眼回忆。记忆中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
坦白说,九年间几乎没有可值得记忆的事。他的记忆几乎可以从韦旭日出现后算起。
但——
很明显地,有人喝起醋来。
“你……有什么好笑的?”她不懂。这个问题放在心头好久了。
“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她了?可是……你跟她上床,不记得她,可是我记得你。”
“你当然必须记得我。”费璋云严厉说道:“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你只能记得我。”
“而你却不记得她?我……不懂,不记得她,为什么要跟她上床?”
“旭日,过去九年来我行尸走肉,没什么值得我回忆的。如果没有你出现,我会继续行尸走肉下去,那些女人是投怀送抱的,于我是毫无意义的。”坦白说,偶尔在她们身上看见希裴的影子外,真的毫无印象存在。
韦旭日盯着他,咬着唇。“我……没有权利要你守身如玉。过去九年,我跟死没两样……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妒忌,不是存心的……以前偷偷守着你就好,现在却想一辈子缠着你……我很贪心吗?”
“我喜欢贪心的女人。”费璋云搂住她的腰。“想让我开始守着一个女人,就得先养胖自己。或者,我们可以进屋,让你表现一下你的霸王硬上弓?”
“我要待在外头。嘻,有你当火爐靠,我不怕。”韦旭日黏紧他的身体。她是听惯他恶毒犀利的言辞。他的甜言蜜语还须进修,但话中的真心真意是错不了。
费璋云厌恶地哼了一声,拉开长外套,让她躲进来取暖。
是谁在大冬天里建议上山度假的?
※ ※ ※
“结婚?”
韦旭日差点嗆住,随即赤色爬上脸颊,成了热呼呼的脸蛋。除了头一天在外头吹冷风外,大部分时间是留在屋內厮磨,然而她玩得很开心,九年来没这么开心轻松过。
但,结婚?
“你不同意?我以为我认识的旭口是相当保守的;既然自愿献身给我,应该是打算嫁给我的。”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费璋云心不在焉地玩弄手中棋子。
他的上身只穿薄薄一件衬衫,没扣上鈕釦,露出泰半的胸膛,天蓝色牛仔裤的拉链也是半敞开的,赤裸的小腹若隐若现——
韦旭日瞪着他的身体,失了一会儿神,忽然瞥见他嘲弄的神情。
“我……我没在看你……”红晕加深,努力辩解:“我只是……只是没,没看过二十八岁男人的身材,好奇而已……”
“没看过?那你昨晚、前晚,甚至过去一星期的每个晚上都在看些什么?我以为你学会了《李氏出嫁记》里的霸王硬上弓,胆量多多少少应该大了些。”
“我没有霸王硬上弓……是你扑上来的……”为什么老拿这个话题取笑她?
他扬扬眉,看了一眼棋局。“我让你主动脱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