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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在哪里?
可恶!
他怎么不问清楚开春现在该在哪儿?他记得开春住在叔伯家中靠内侧的房间,里头没有窗,就算天打下雷来了,也不可能七拐八弯地钻进开春的房间,何况这时候开春应该待在外头跟着叔伯学生意。
是他这个弟弟当得太失败了吗?
没有花心思去关心过开春……就算是他当得失败,但也轮不到那些神作主啊!
如果那真是神的话!
那鬼谈什么花神、谈什么任务、谈什么点石成人,他都是有听没懂,只知他梦中的大姐姐似乎是他怀里的小石头化身,如今灵琇极有可能是他梦里的姐姐,那表示梦不假,那鬼说的应该也没有假……
都是真的,那开春就是害虫了?什么害虫?他一点也不明白啊!而那鬼又说得好像是为了他,要将开春除去?
开春有什么罪?有什么罪让开春足以至死的?
开春虽谈不上孝顺父母,但也从不让爹娘烦恼过,更没有违背过爹娘;待他这个弟弟是坏了点,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开春死啊!
至少,开春没有犯过大罪,兄弟间若要死,死的也是他吧?他的相貌从出生就让爹娘烦恼,他的聪明远不及开春,让爹娘更担心他的将来,若真要称罪,他才是那个罪人吧!
他气喘吁吁地跑上长桥,过了桥再跑一段小路就可以入城。先回叔伯家,总会有人知道开春去哪儿了──
“开春?”他猛然煞住步,瞧见邵开春就在桥头。
邵开春也停步,微讶地看着他的狼狈,而后耻笑:
“你这小子刚才在搞什么?抢人家的女婴,要丢咱们邵家的脸吗?”
“开春,你怎么在这儿?”
“啐,你以为你是怎么逃的?若不是我去摆平,就算现在你跑了,之后让人发现你是跟我入城的,还不是让我丢脸?”
“我没有……”
远处白光在闪,邵兰草从未受过如此惊吓过,他只愿自己的双脚健步如飞,只愿自己能有非常人的力量!
“跑!”他大叫,瞧见天顶之下裂出一道闪电,直击而下。
邵开春微楞,看着他直扑而来。
他素知邵兰草没有什么攻击力,自然不会莫名其妙痛打自己。可他叫自己跑?
有人在追吗?他瞧见邵兰草身后有罗灵琇在追,他心里觉得奇怪,又看见邵兰草愈跑愈近,目光却放在自己的头上。
他心里有异,直觉抬起头,惊愕地瞧见天上直劈一道雷下来,就对着自己。他心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跑;第二个则是他有什么错?雷要来劈他?
他的脚步才要移动,雷电如迅,“啪”地一声击进他仰起的眉心之间。
痛感从他的眉间蔓延,脑中白光纷乱,随即胸前遭到撞击……
他慢慢低头,看见邵兰草扑进自己的怀里,像要推开他,为他承受这莫名其妙的雷劫。
出于本能地,邵开春一把要推开他,免得兄弟两人同遭雷殛。而后,邵兰草他抬头对上自己的双眼,紧紧抱住自己不肯松手──
他好恼!这大头小子连命也不要了吗?他一时挣脱不开来,最后两人双双跌在地上。
事情的发生不过在一刹那之间,却像过了百年之久,邵开春感到自己仍然活着,思绪缓慢在移动着,四肢乃至身躯全然无法动弹。
“二哥!”
那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谁在叫着兰草呢?邵开春的身体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看见天上又直击一雷下来,仍是对着他而来,显是见他未死,再来一击。
为什么?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呢?他犯了什么错?
他死了,家中爹娘怎么办?兰草天性老实,若让人骗了怎么办?他若不在,邵家因此一败不起怎么办?
转念之间,他还是无法动弹逃命,也只能认命地等死。
“开春!”
又见那个老实到简直笨死的兰草又狼狈地扑过来,雷电已劈,不及避开,直接打进兰草的背心;兰草倒在他的身上,那股电力透过兰草,穿到他身上时,那冲击让他痛得微弹一下。
“别……别打了……他是我哥哥……别打了……”邵兰草半昏半喃道,浑身仍有电击后的吱吱响声。
邵开春呆呆地、几乎恍惚地注视灰蒙蒙的天空。雨打在他身上,他已经没有知觉,唯一的感觉是他还活着,天上的大雷却不再击下来了……
因为有兰草压在他的身上吗?
脑袋昏昏沉沉的,却在方才那一雷打中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不停地让他脑海中走马看花,不停地回忆、不停地回想……直到第二击穿透兰草,打中他的心口时,他才想起来──
他的前世是一只害虫,用尽诡计随邵兰草投胎,为的是毁他的任务,让他在天上丢人现眼,永远也翻不了身。
因为,他这个害虫,本来就是兰花的大敌。
天生的容不得改。
第八章
神,花神!
石头,任务!
作弊,投胎!
大头丑颜,恨!
遗忘……然后哭泣!
“喂喂,我还没有死吧?值得哭成这样吗?”混乱的思绪中夹杂着泣声,让他不由自主地喊道。
“兰草!”
邵兰草微微气虚地张开眼,瞧见一名老妇人正关心地靠近他,他吓了一大跳,脱口道:
“好丑的脸!”
“兰草?”
“啊,娘……是你啊。”我的天啊,他的娘一直都这么丑吗?不对,他怎么能说自己的娘丑呢?
“兰草,你躺了好多天,总算是醒过来了。”邵母拭泪道:“人家扛你跟开春回来的时候,我跟你爹还以为……大夫都说被雷劈的人,是天谴,没得救了,我跟你爹都不信……你们这两个孩子平常又没做什么天大的错事……”
“等等!”邵兰草忍不住伸出双手阻止她再说下去。“你先闭嘴……不,我是说,娘,你让我想想……我被雷打中了,开春也是……他还活着?”
“他前两天就醒了。”
“这虫子竟然还活着?”他恼道。随即脑中又闪过人间几幕,他慢慢地抱头,低语:“我是怎么搞的啊?”
“兰草?你可别像开春一样啊。”邵母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双臂。
邵兰草见她紧抓住自己的手背充满皱纹,心里直想人间转眼即过,当年他出生时,眼里瞧见的算是人间美妇的女子,如今已有老态,真是可怕。
“开春他……他怎么了?”
“他前两天醒来,第一句话问你如何了,随即就不理人……”
“不理人?”
“他这两天像闷了气,谁也不理,也不准人进他的屋子,连饭咱们都不准送进去,只好搁在外头。他这孩子一向不让娘烦心,怎么突然间……”
“好好,我去看看,我去看看,拜托你别哭,谢谢。”
邵母只觉他说话隐隐有异,与之前有些不同,但比起邵开春来,至少正常许多。
邵兰草动了动四肢,觉得活动如昔,便跳下床。邵母赶紧拿了件外衣让他穿上,他皱着眉,瞪着那件略嫌旧色的外衣,不吭一声地穿上。
“娘,你先回房休息吧。”
“你真的没事了吗?”
邵兰草勉强向她露出笑后,正要答没事,忽然瞪着她身后桌上铜镜中的大头脸。
他的嘴大张,颤抖地指着铜镜里的人,哑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