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示的目光,在江子悠看来,倒像是——威胁。
「你想想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但能替你换来永远的安静,而且还可以替你摆脱讨厌的父亲,多划算的生意是不?」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若她不从,他就要把两人间的交易公诸於世?
「你以为我会听你摆布?」她冷著脸,与他邪佞的眼神相互僵持。
「你会的!只要我揭穿这场骗局,你亲爱的父亲一定会迫不及待把你带回去,继续替他的野心铺路,而且,你的律师生涯,也会跟著完蛋,毕竟,有谁愿意再相信一个会跟罪犯交易的律师?」
他的话宛若一记重锤,震得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虽然她千百个不愿意跟撒旦交易,也不甘接受威胁,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说对了。
只要他登高一呼,将这场交易拆穿,她的父亲一定会迫不及待带走她,这辈子她唯一能寄托心力的律师工作,也会跟著完蛋,永远也翻不了身!
终究,江子悠还是妥协了。
他已经彻彻底底掌握她的弱点——怕输!
为了打赢跟父亲的这场战争,她甚至不惜跟撒旦交换条件。
反正她一只脚已经跨进他的陷阱里,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你要我做什么?」她毫无生气的问道。
「替我把两个人送进牢里!」他缓缓吐出一句。
只是如此而已?
「谁?」她怀疑的望看著他。
「凌琳,跟我的堂哥——卫升!」
「我不能诬陷无辜的人入狱!」她气愤的瞪著他。
「无辜?」卫翌冷笑了下。「凌琳让我坐了四十五天的冤狱,而卫升,他乘机夺走我的企业、自立为王,这算无辜吗?」
江子悠愕然无言。
这个男人的报复心实在强烈得可怕,她不敢想像,若有天背叛了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没有任何证据,是无法打赢这场官司的。」她试图做最後的挣扎。
不愧是撒旦,就连借刀杀人这招,都使得这么俐落、高明。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卫翌极其温柔的笑著,但那神情却像已将一把利刀逼上她的脖子。
瞪著他毫无商量余地的霸道神情,江子悠气愤的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画的?昨天?还是前天?」
「不,早在你出现那一刻,我就已经计画好了!」
在她瞪大的眼眸中,撒旦挥动著黑色羽翼,缓缓消失在大门外。
她知道——他的复仇开始了!
***************
她到底在做甚么?
江子悠放下手里的六法全书,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叹气。
望著窗外暗黑的夜色,以及桌前堆积如山的案件,不明白自己为甚么会鬼迷心窍,随著卫翌起舞?!
为了让他一出企业被自家人抢走,以及白白蹲了四十五天苦牢的怨气,她就得在这里忙得没日没夜、天翻地覆,他却一派悠闲的在家等著现成的好处?
拿著他提供的几个鸡毛蒜皮小证据,她翻遍所有的民法、刑法,设法找出一个罪名来把凌琳送进牢里,而且还必须得不多不少,刚好坐四十五天牢的罪名,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嘛!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引狼入室,而现在——她正在自食恶果。
她干嘛傻傻听他摆布?
她现在该回家,好好吃顿晚餐,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後上床舒服的睡个觉!
江子悠近乎生气的将手上的书重重一丢,抓起公事包就要熄灯步出办公室,然而看著窗外那样浓得化不开的黑,彷佛是邪魅的撒旦,对她扯著佞笑。
她还是气馁的往回走,认命的把书捡回来,继续挑灯夜战。
夜晚很宁静,才二十几坪的办公室一下子突然变得好大,除了窗外偶尔飞逝的呼啸,就只听得见她翻动书页的声音。
就著台灯,她不经意翻开书页,手指上一个璀璨的光芒闪耀了她的眼。
看著在灯下闪耀著璀璨光芒的结婚戒指,她不觉停下动作,拿下那只精致纤细的钻戒细细审视起来。
戒指是她在一次出庭的空档临时买的,没有多少时间,也没有太多心思选择,她挑了这只颇为典雅的戒指。
精致的玫瑰花心里镶著一颗切工完美的钻石,明亮耀眼,像极了——卫翌的眼睛。
那样的炯然明亮、深邃灼热,像是再多看一眼,魂魄会全被摄走。
至今她犹记得,婚礼那天他把戒指套进她手指的眼神,那样的坚定、柔和,仿佛撩动了她沉潜在寂寞的心灵深处,对爱情与关爱的渴望——
「叭——叭——」
远处突然飞啸而过的喇叭声,遽然惊醒了她的冥想。
时间都这么晚了,她还在这胡思乱想些甚么?
她用力甩甩头,摒去一脑子的遐想,重新将戒指戴回手上。
江子悠赶紧捡回书,继续研究起一条合适的刑罚,能把凌琳送进牢里。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助纣为虐,成了卫翌的刽子手。
叹了口气,她撑起下巴,盯著逐渐在眼前漂浮的字发怔——
伪造文书,得以判处四十五天拘役。
几个关键的字眼突然跃入眼底,她的精神遽然一擞,仔细的逐字看了起来。
确定了卫翌所提供的证据,以及条文上所规定的刑罚後,她松了口气。
总算先解决了一个!
无论如何——总算,能对那只老在家里虎视眈眈的撒旦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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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卫翌是虎视眈眈,却没有江子悠想的那么悠闲!
他很忙!
为了夺回亚卫企业,他颇沉得住气,按兵不动暗中评估情势,观察卫升采取甚么防备措施,好部署一个周全的计画,一步步夺回属於他的一切。
虽然要拿回企业的经营权颇为费力,进度也缓慢得令人不免心焦,然而那种即将收复失上的感觉,却远比他争取到的任何一件庞大生意,更令他热血沸腾。
或许,他天生就是适合战斗的—他想。
看著江令权替他收集而来的资料,以及收购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卫翌不禁兴奋得坐立难安。
只要再将其他股东手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收购,属於他的江山,就会再度回到他手上。
望著眼前大批资料,以及桌上的电话,冷眸一闪,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卫升!」
电话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如今,卫翌只恨不得将他捏成碎片。
「亲爱的堂哥,好久不见了!」他阴魅吐出一句。
「卫……卫翌?」电话另一头,显得吓了很大一跳。
「没料到我还有出来的一天?」他冶冶的笑著。
「你——你想做什么?」卫升强自镇定的说道。
「堂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了解我是那种有仇必报,一旦背叛我,是绝不会轻饶的人吧?!」他沉沉冷笑著。
「卫翌!企业大权已在我丰上,你威胁我也没用!」卫升强自镇定说道。「你坐总裁的位置那么久,也该换我了,这是天意!」
「亲爱的堂哥,你说得很好!不过,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现在坐的位置,可是我一手打出来的天下!」
电话那头顿时哑口无言。
「我不管,总之企业已经落人我手里,你也拿我没辙,就死了这条心吧!」卫升嘴硬的回道。
「喔?是吗?」他的语气极轻,字字却令人不寒而栗。「你真以为我拿你无可奈何?」
「现在公司所有权已经转移到我名下,只要你敢乱来,我可以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