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小型的音响,就放在她办公桌上,重金属摇滚乐震得地板微微撼动,仿佛有上千头大象正狂奔而过,然而在档.案柜前的身影,却还自得其乐的随着热门音乐扭腰摆臀。
他寒着脸,不客气的关掉音响。
“我这里不欢迎噪音。”
唐海音一回头,就看见他一张宛如冰雕般冷硬的脸。
今天的他穿了件深蓝色西装,配上深蓝色衬衫,头发依然梳理得一丝不乱,就像个刻板的老学究,但在他身上,却又别有一股优雅干净的气息。
换个场景、时间,她一定会忍不住赞叹一番,但此时此刻,他那张臭脸却让她火冒三丈。
“这是本月最红的舞曲,不是噪音!”她恨恨的说道。
“你正在虐待我的耳朵。”
“我虐待你的耳朵厂唐海音冷冷一笑。 “怎么?这里是希特勒的集中营,我边听音乐的自由也没有?”
“你是秘书!”他面无表情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说,当你的秘书,就该跟你一样,变成工作的机器吗?”
“从来没有人敢跟我顶嘴。”
首次被挑战威严,聂仲玺着实怒不可遏。
仰起下巴迎视着他琉若两道寒潭的眸,唐海音丝毫不畏惧。
“就算是总裁也要尊重下属。”
他是堂堂的总裁,需要去尊重一个小秘书这种狂妄,甚至是公然挑衅的举动?
瞪着她身上式样中规中矩、却依然遮掩不住她窈窕曲线的套装,以及整齐盘起发髻、却更显性感迷人的模样,聂仲玺表情悻悻然,终究还是让了步。
“拿着纸、笔跟我进来。”
丢下一句话,他径自转身进办公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好半晌,唐海音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抓起纸笔,跟上他的脚步:
聂仲玺利落的坐进办公桌后,边下达指令:
“马上联络各家合作厂商,从下个月开始,仓库改成二十号出货,还有,发文各部门,把这个月的——”
唐海音站在一旁,看着地滔滔不绝的说着,不太文雅的打了个呵欠。
昨晚为了去采购这身行头,害她只睡了十一个钟眠,难怪会这么困,偏偏这个男人叫她拿了纸笔进来,却一个人自顾自的说话,实在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都记下来了吗?”
聂仲玺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第四个呵欠。
“记什么?”唐海音眨眨泛着泪雾的眸子,脸上满是茫然。
“我刚刚说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把你的自言自语记下来?”唐海音更莫名其妙了。
“自言自语?”聂仲玺不可置信的吼了起来,瞪住她。“你把我下达的指令当成是自言自语?”
“我——”
唐海音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噼里啪啦的骂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更是朝她逐步逼近。
“身为秘书,难道你连一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别以为跟林浩宇有些交情,就能享有特别待遇,就算不称职,起码也该尽职。”
“我哪一点不尽职了?就算你是总裁,也不能这样胡乱污蔑人哪!”
虽然他高大的身躯、毫无温度的目光着实有些慑人,但她还是用力挺起胸,不让他的气势压过自己。
“有没有污蔑你,你我心知肚明。”
看着他脸上那抹意有所指的冷笑,唐海音简直快气炸了,偏偏无法反驳他。
老实说,她唐海音虽然当了好几年秘书,可是会的事情“好像”真的!不太多。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应该把她说得仿佛一无是处,最起码,她总还是个秘书啊!
像最看出她的不甘与气愤,聂仲玺冷冷朝她一挑眉。
“如果不服气的话,就用工作来证明。”说完,像是极欲摆脱麻烦似的,不耐的朝她摆摆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再多跟她相处一分钟,他肯定会提早老化。
“你等着看吧,你很快就会发现少不了我的,”
少不了她?
看着她怒气冲冲而去的美丽背影,聂仲玺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算是给浩宇一个面子,也是他忍耐的极限,他就勉强忍受她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将会毫不客气的把她丢出这里。
就算是被满桌子的档案给压死,也总比留下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酿成灾祸来得好!
第三章
美好的上午,难得露脸的阳光从洁净的玻璃窗投射进来,映得窗边几株羊齿蕨更加鲜翠嫩绿。
总裁办公室外,唐海音手里拿着聂仲玺开会前交给她的资料,束手无策的瞪着眼前的机器。
虽然昨天才夸下海口,要摆脱一无是处的花瓶形象,但才过了一天,她就遇上了难题。
向来对复杂的东西最没辙的她,面对影印机上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按钮,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你又有什么问题?”
直到身后传来聂仲玺平板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将近一个钟头。
看着窗边怔然的身影,聂仲玺很难保持平静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她,他心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怒气。
今天的她换了身紫色套装,看起来俨然像个精明干练的上班女郎,但他清楚的知道,在这副假象下的她,只是个纯观赏用的装饰品。
“没有!”唐海音下意识的否认。
向来好强、自尊心又极高的她,怎么能暴露出自己的无能,尤其是在他面前。
“嗯。”聂仲玺狐疑的蹙眉半晌,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把影印资料送进来给我。”随即转身进办公室。
着他欣长的身影,踌躇片刻后,唐海音终于勉强吐出一句:“我不会用影印机。”
正准备回办公室的聂仲玺,脚步倏然顿住。
“什么?”他缓缓回过头。
“这个影印机跟我以前用的不一样啊!”
看着她一脸的理直气壮,聂仲玺脸部肌肉倏地绷了起来。
忍耐,还有二十九天就结束了——他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提醒自己。
他用力跨着大步来到影印机旁,拿过她手上的资料,掀起上盖,放到玻璃面板上。
“把纸放进去、然后设定张数,就是这么简单,懂、吗?”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聂仲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还得教自己的秘书怎么用影印机?!
“那这个按钮是什么?”
她不如死活的凑了过来。
“调影印浓淡。”
“那个呢?”好奇的纤指马上又采向另一排按钮。
“调、缩、放、比、例、的!”声音已经不是不耐,而是极度的不耐。
他怀疑这个女人对影印机不是不熟,而是根本不会。
“那——”
纤指的主人显然是问上瘾了,不识相的立刻又移向另一个按钮,好奇的小脑袋更凑在他身边探头探脑。
“你最好——”
忍耐已达极限的聂仲玺遽然转头,却没料到她的脸竟会靠得这么近,在走避不及的同时,两人的脸以只差一寸的距离相对。
他几乎碰到她的唇了——
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她挟带着幽香的吐息,扑上他的鼻端。从未有过的几秒空白,暂停了聂仲玺的思绪,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若懂了就别再问了!”
几乎是立刻的,聂仲玺粗吼一声,在彼此间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你干吗那么生气?”她莫名其妙的揪起精致的柳眉。“我又不是白痴,你说过一遍我当然就懂了——”
唐海音不理他,径自掀起上盖,有模有样的操作起来。
瞪着她美丽的侧脸,聂仲玺的眼里蓦地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光芒,谁也来不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