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写满期待的目光中,聂仲玺终于一如往常的提着公事包,一分不差的步进办公室。
唐海音红着脸站在办公桌边,犹豫着该叫他总裁还是仲玺——
但,这一切像是她的自作多情,聂仲玺竟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面无表情的径自步人办公室,重重关上那道隔绝彼此的门。
有好半晌,唐海音只能怔怔的呆立在原地,错愕失落的目光,久久无法从那道紧闭的门扉上收回来,
她唐海音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但他那判若两人的转变,她却立刻感觉到了。
他是怎么了?唐海音心里纵有千百个疑问,但向来大咧咧的她,却没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
她只能失魂落魄的坐回座位上,猜想着多种可能。
但她的眉头没有皱太久,因为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又走出了办公室。
她心一喜,急忙站起来,正准备开口。
“唐海音!你知不知道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
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口吻,让她有些错愕。
“我——我忘了——”
他冰冷的神情让她不知所措。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让你摸鱼打混的地方。”
比起以前他动不动就大声咆哮,他这句带刺的话,更让她觉得难堪。
但是她理亏在先,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我立刻准备资料。”
在聂仲玺毫无温度的目光中,她一拐一拐的急忙跑向档案柜,但那些排列整齐的档案,却在眼中全糊成了一团。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吗?
她以为经过了那五天,他们之间该有些不同才是但如今从他淡漠的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态度看来,她实在是太过一厢情愿了。 ,
她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敢、也不会问,因为还想为自己保留一点尊严。
“我要继续等你磨蹭下去吗?”
背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我马上就好。”
唐海音猛一回神,用力眨去眼底的湿气,急忙拿起几份资料到影印机边影印。
在他冷冰冰的注视下,她越是急、双手就颤抖得越厉害,—张纸怎么放就是对不齐。
终于,背后的人濒临忍耐的极限。
“我来!”
毫不客气的推开她,聂仲玺动作流畅利落的影印起资料。
唐海音恐怕得花个十来分钟做的事,他不到两分钟就做好了。
看着他脸上的漠然,唐海音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嫌弃厌恶自己。
她还怔然站在一旁,聂仲玺径自收起资料就要往门外走,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个举动无异是在她的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他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会变成这样?
看着地依旧挺拔欣长的背影,她竟莫名苦闷得想哭。
但骄傲如唐海音,绝不会容许自己表现出脆弱。
而原本已走到门边的身影,此时却突然回过头来,以充满嘲讽的表情对她冷冷一笑。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有什么用处?”
丢下这句话,他倏然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她立刻捂着嘴强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啜泣,转身跑进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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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了两百二十三只羊,唐海音还是唾不着!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她翻了今晚的第二十九次身,朝夜色沉沉的窗外长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怎么她才休个几天假,周遭的一切就全变了样?
毫无预兆的,聂仲玺像是交了个人似的,对她充满了敌意,而向来把睡觉当成命一般的她,竟然会失眠?!
她用力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睡着,却发现脑子依然选自清晰的运转着。
她心里清楚:让她失眠的原因至是因为聂仲玺。
尤其今晚她囚家途中,竟意外看见聂仲玺挽着个美丽的女子,在餐厅里吃饭,两人不时交头接耳的亲密画面,至今仍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里上演。
而每回想一次,就如同反复的对她凌迟。
曾经,她也跟他有过那样亲昵且接近的距离,也曾感受过他那样温柔的眼神,以及细心的照顾,但如今—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她想得了无睡意,直到天色泛起鱼肚白,才恍惚睡去。
但是才刚合眼,就又被闹钟的声音给吵醒。
按下闹钟,唐海音强忍着困倦勉强下床,孰料人才刚站起来,便随即昏眩得跌坐回床上。
伸手往额头一探,她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肯定是昨晚寒流来袭,她又在聂仲玺吃饭的餐厅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不小心着了凉吧?!
看看离上班还有段时间,她只好暂时先躺回床上,等着聂仲玺上班后再向他请病假。
她烧得糊里糊涂,就连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不知道,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她。
迷迷糊糊的捞起电话,另一头传来聂仲玺那熟悉的声音。
他知道她病了?!
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她的心因为喜悦而紧得发痛。
“你知不知道几点了?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飞机?”
孰料,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仍是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的声音。
她的笑容蓦地僵在脸上.
满心的喜悦,宛如破了洞的气球,一点一淌逐渐的流逝。
“不过是睡过头了?用得着那么小题大作吗?”她强忍心痛,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
“我命令你三十分钟内给我赶到公司,否则就等着收拾包袱滚蛋!”
恶狠狠的撂下最后通牒,聂仲玺用力摔上电话。
虽然头晕得厉害,但唐海音还是奋力爬起来。
她要去上班,她得保留她唐海音的最后一丝尊严。
四十分钟后,唐海音终于勉强赶到公司,一张堪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俊脸,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我觉得总裁这个位置,应该让绐你来坐才是。”
一看到唐海音出现,他老实不客气的嘲讽道。
平时伶牙俐齿、盛气凌人的唐海音,今天却反常得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走内座位。
他注意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走路步履不稳的样子也不太寻常,但他拒绝让心软主宰好不容易夺回主权的理智。
这只是她另一个博取同情的戏码罢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跟我进来!”
明知道她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他却像是故意不让她好过似的,把一大叠文件交给地,要地送到各部门去。
强撑着还隐隐作痛的脚伤,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她咬着牙把聂仲玺指定的文件一一送到各部门。
错过了昨天的晚餐跟今早早餐的唐海音,只觉全身热烫得厉害,送一趟文件下来,气力也几乎耗尽,但她仍拒绝显露出疲态。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同情;
“唐海音,进来一下!”
才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对讲机里又传来他平板的声音。
她很努力的把自己从座位上撑起来:缓缓走向那道明明只有数步之遥,如今却仿佛有千里远的门。
只是,她的头痛越来越剧烈,脚步也像踩在轻飘飘的云朵上,仅存的顽强意志力,却仍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病魔。
眼前一黑,她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
失去意识前,唐海音看见的,是——双及时伸来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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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海音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
她是有点发烧头晕,但送进医院会不会太夸张了?才这么想着,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想下床、
“你体力还很虚弱,最好不要随便下床。”窗边突然传来平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