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所没有预料到的是,原本只是一段无聊岁月里的小插曲,竟然会在日後走了调。
尔後几次,她们因为固定坐在同一块区域,居然也经常在自己对面看见那个男生许多次。
那是在一个月後了。
徐美琴有了美丽的幻想。怕吵到别人,她压低声音道:「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晓雾正猛背英文单字,没时间搭理。
陈萸廷手边的电玩攻略手册和《倚天屠龙记》,早已经换成了范达因和米涅的推理小说。在死亡与神秘的谜团里,她根本已如老僧坐定,对外界的一切不动如山。
徐美琴突发奇想。「不如我们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回晓雾和班长倒是有反应了,不约而同道:「距离便是美。]
何必破坏彼此遥遥相望,欲迎还拒的朦胧美感?
在这点看法上,她们两个倒有点小默契。
徐美琴向来是有色无胆。她推推晓雾。「晓雾,你去。]
晓雾拒绝。「没兴趣。」
那——「班长,你去。」
陈萸廷笑吟吟地合起书本。「好吧,我去。」说著还当真站了起来,往那男生的位置走去。
那男生一脸讶异的抬起头。
徐美琴和晓雾则在这头看著事情发展。
只见陈萸廷与那男生低声交谈了片刻,便回到她们身边来。而那男生则转过头来静静看了晓雾好一会儿。
徐美琴注意到了。「他在看你耶。」
晓雾也注意到了。其实有很多次,她都发现他的确是在看她。「那又怎样?」
徐美琴有些失望,但随即振作起来。「说不定会有一段罗曼史。」自己经历不到,看看身边的朋友坠入爱河也好。那应该挺有收视价值。
晓雾好笑地看了徐美琴一眼。「小姐,你想太多了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到那么远去。
陈萸廷拉开椅子坐下来,报告情报:「他叫傅合恺。秀山的学生,二年级。」
徐美琴噗哧一声。「富和凯?这倒是个好名字。你们刚刚还说了什么?]
陈萸廷笑笑。「我问他是不是有一个姊姊叫作傅敏柔?」一听见他姓傅,她电脑似的脑袋立即想到另一个也姓傅的风云人物。
徐美琴楞了楞。「你是说,他是……」
「巧的很,他就是。」陈萸廷瞥了眼若有所思的晓雾。「对这名字有印象吗?晓雾同学。」
「以前爱理的某任学会会长?」晓雾当然有印象。
她的国中岁月,耳边全是傅敏柔、李子晶、王雨新这几个名字,想忘大概也忘不掉。
「想当初……」徐美琴长嘘了一口气,记忆飘到好久好久以前。「不知道羲雅学长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一定更迷人了吧……」
陈萸廷也很好奇。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听说他现在在T大也很受欢迎喔。」
徐美琴点头说:「那是一定的嘛,有种酒是愈陈愈香:而有一种帅哥是年纪愈大,历练愈多,就愈是迷人。羲雅学长就是这一型帅哥中的典型。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也有固定女朋友了吧。」
唉,谁说年龄不会造成差距。即使只有四年的距离,就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啊。徐美琴想到,她最後一次见到他,是三年前他刚刚毕业那年,跟晓雾一夥儿去看电影,电影散场时看到的。不知道羲雅学长近况如何?
两个局外人不约而同地转向眉峰轻轻蹙起的晓雾。
徐美琴先开口:「对了,你们不是邻居吗?说说羲雅学长的近况吧。」
陈萸廷兴味盎然地等待晓雾的回答。
晓雾回想起过去近三年来,两个人见面的情况,眉头不禁更加深锁。「还不就是老样子,这几年他回来的次数也不多,我们没什么谈话机会。」
徐美琴傻傻地做了个结论。「嗯,这样看来,好像很多人即使小时候感情很好,长大以後还是很容易会变得对面下相识。」
晓雾不作声,为徐美琴的话感到惊愕不已。
小时候感情很好,长大以後却对面不相识?!
怎么会呢?感情这种东西真会随著时间流逝而淡薄吗?
她还记得三年前,他刚离开镇上到北部去上大学时,当她明白,从此便要很久很久才能见一次面时,她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她从来没有那么久下曾见他一面过。她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却下料,他回来的时间并下固定,因此即使有时候他回来了,她却因为不在家或是参加夏令营,而错过了与他见面的机会。
已经不再是刻意躲著他的缘故了。
纯粹只是不巧。
因此这两年时间里,他们真正见面谈话的次数,算一算还实在少得可怜。
少到无法让她了解他现在的生活情况,甚至让她对他相貌上的改变也摸不清楚。
留在她记忆里的,全是过去的他留给她的印象。
也就是说,这三年里,除了听偶尔回家里来的朝阳讲述他的近况外,她几乎与他断了联系!
三年啊。这时间可不算短。
若不是徐美琴提起,她可能都还没有注意到。
她怎么会任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想不通。
实在想不通。
突然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陈萸廷和徐美琴都莫名所以的看著她。「你要去厕所?」
晓雾楞了一楞,又傻登登地重新坐下。
重新翻开书本,却再也念不下去。
她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时针指在十一点三十五分。犹豫片刻後,她飞快地将桌上的书收进背包里。
陈萸廷若有所思地看著晓雾的举动。「不念了?」
「今天暂时念到这里。」将东西收拾好,晓雾道:「走吧、走吧,我们去吃碗冰,然後就各自解散。」
陈萸廷虽然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仍动手收拾起她的推理大师系列。「好吧,吃冰去。」
满头雾水的徐美琴只好也跟著行动。反正她们只是陪读,晓雾不念,她们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图书馆里。不过,临走前,她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瞥了那个[富和凯」一眼。虽然吃不到,但看看也好啊。
三个年轻女孩很快离开图书馆,往最近的冰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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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假日的缘故,以为晓雾不会回来吃饭,家里乾脆也不开伙,两个大人自己出门吃餐馆去了。
晓雾一回到家,便往自己房间里钻。
又是一个夏天,房里的窗全开著,却还是有些闷热。
不管才刚刚回来满头大汗,她丢开背包,坐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後将整个抽屉盒子抽出来,然後采进一只手往更里头的暗格摸索。
忙了大半天後,终於,她摸出一个铁制的喜饼盒。
饼盒上的彩漆已经有些斑驳。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看著里头满满一盒未拆阅的信。
信封因为年代久远,都已经泛黄,甚至连收信人的名字也都快要模糊掉了。
确定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移动过饼盒後,她才安心地再度将盒子放进原先藏著的地方,当然抽屉也得推回原位。
这些信,是她一生——以十七岁来算的话——当中,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很清楚当她藏起这些信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了。
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的生命极度地别扭起来,连感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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