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却不能放下。”
伊棱是他的责任,而他开不了口告诉宁宁──要她等他。
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她不需要留恋一个连自己真面目都弄不清楚的男人!
“什么责任?医院里自杀的那个朋友?”她想起海盗要她问的话──要他告诉你医院里的那个人是谁。
龚允中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有权利知道伊棱是谁。
“是的,我对她有责任。医院里那个女人是我的未婚妻。”
华宁宁身子摇晃了下,一晚未睡的疲惫突然全涌了下来,她开口想说话,眼前却一片昏黑──
“宁宁!宁宁……。”他的叫声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丝声音。
第八章
“我们之间不过是场男欢女爱的游戏。”龚允中面无表情地对她道。
华宁宁从梦中惊跳而起!
“你醒了,还会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东西?”龚允中关心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倒回了床上,看着他着急地打开药包。
“先把药丸吞下去。”扶起她,让她喝了水吞了药丸。
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枕头上,他努力克制自己想拥抱她的冲动。
“为什么有了未婚妻还和我谈感情?我只是你的游戏吗?”在口中药味淡去后,她问道。
“我并不变她。”
“所有的爱情骗子都会这样说。”她闭上眼,苍白的脸庞近乎透明。
心好痛!
“我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双方家长,我和伊棱早在几个月前就解除婚约了。她喜欢上了其他男人。”
“因为她喜欢上其他男人,所以你才解除婚约,那并不能证明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他才愿意让未婚妻离开。
“如果你是想加深我的内疚感,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伊棱会爱上其他男人,就是因为我不在乎她,我对待她和对待其他女人没有两样。”龚允中坐上床沿,颓然地低头看着地板:
“伊棱自杀,因为发现那个男人有妻子。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间接造成她自杀的凶手。当初既然对她无意,就不该因为双方家长的期望而和她订婚。”
她睁开眼,看着他僵直的背影。
“如果你已经决定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的期望而活,你就该做出新的决定。人可以对过去负责,但却不能因为过去而丧失了未来。”
龚允中回过身,挣扎出一个微笑。他无言地拿了张面纸,轻轻为她拭去她在睡梦中泌出的冷汗。
“我一向自我中心,你甚至可以说我自私或是无情。”华宁宁坦承自己的心声,对于自己,她并不想隐藏什么。
“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我用我的方式偿还。答应帮另一个你缉毒,一方面是因为不能让院长舞团的丑闻曝光,一方面则是想为罗莎做点事。她曾经不眠不休地照顾身处在异乡的我。如果不是因为自觉受之别人的恩情有愧,我不会受人威胁。”
华宁宁浑然不觉自己正在做着一件她这辈子都不曾做过的事──向另一个人解释她自己。等到她发觉时,她已经把心中的感受全数诉诸言语了。
她闭上了唇,沉默地望着他。
“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你向来有话直说,而我则经常心口不一。”
“我要听的答案不是这个。关于你的──未婚妻,你有什么决定?”
“你很坚强。而对于人或里,你一向是淡漠的,所以那些人情压力向来就不会成为你的包袱。除非你想为某人做事,否则你不会牺牲自己。而我没有你的豁达。人的确不能因为过去而丧失未来,但未来的基础却建筑在过去之上。”
龚允中缓缓地说着那无法卸除的责任,俊杰的眼眸中除了对她的歉疚之外,更多的是他对她的爱。
他如道他的答案不会让宁宁满意。她很保护她自己,所以她不允许自己接受一个不完整的爱情。
“我能抱着你吗?”他朝她张开双臂,明白她的不安。
“如果你对她有一点的爱情存在,那么,我不希望听到这种话。”
华宁宁隔过头,躲避他深情的视线。
她说不来好听的句子,更不会撒娇求爱怜,明知道自己的话硬梆梆地杀风景,她却不想把话搁在心中。
“如果我曾经爱过她一点,她就不会爱上别人。”龚允中沙哑地说。
她一回身,将整个人埋到他胸前,像个孩子似地窝在他的怀中。
“我说过了,我很自私、很自我中心,你只能喜欢我一个。”
龚允中紧紧地拥住她,将下颚置于她芬芳的发丝之上,在她的耳畔低语着:
“我不只喜欢你,我是爱上了你。”
四目相望,她柔软的唇瓣印上了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
“我半个月后就回法国了,舞团有一趟欧洲的巡回之行。”她躺在他的肘弯之间,仰首望着他。
“把你的行程、时间给我,我会利用所有空档去找你。”抚摸着她的披散在他身上的长发,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件委屈的事,但是,你考虑过回台湾来发展吗?”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曾考虑过。”
“那么,你的结论呢?”他有些紧张。
虽说两情若是久长,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是若能日日时时与心爱之人相受,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华宁宁拉住他的手枕在脸侧,像是沉思一样。
“先给我你的答案。你爱我,但是却离开她?”
“她的自杀,我难辞其咎,我对她有责任。”
“我不接受这样妥协的爱情,你的责任心甚至超越了我们的感情。我如何知道你的负责会到什么程度?陪伴她、关心她,还是──娶她?”每吐出一个问句,她的心就像被人桶了一刀一样地难受。
“我不会娶她。我只有一颗心,心却全都在你身上。”他用最诚挚的心凝视着她。“我需要的是一点时间。伊棱现在的精神状况还不稳定,她还没有办法接受我的改变。”
“如果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接受你的改变呢?”
“不要那么悲观,也不要那么残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龚允中放低了肘弯的她,让她的长发披满了亚麻色的床单。“你不必烦恼我的心,因为它只会停留在你身上。不论是哪个我,我们都想要你,不是吗?你,才真的让我烦恼、放不下。你像块磁石一样的吸引男人。”
“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双手围上他的颈项,拉下他的头颅,任他羽毛般的轻吻演变成撩原大火。
“你真的爱一个连自己本性都弄不清楚的男人吗?”龚允中的唇印上她胸前的凝脂。
“他也是你,另一个你。”她雪白的身上漾着激情的粉晕。
“这是‘他’留下来的吗?”
它的视线停留在她肌肤土点点吮吻的痕迹。
华宁宁拢住自己的衣襟,背对着他。
他的话是种责难吗?昨晚的激情中,她确实不知道“他”不是“他”。
“宁宁,看着我的脸。”他身躯的温度罩在她的后背。
她摇头,盯看着前方。“你会怪我吗?”
“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我是嫉妒那双拥抱你的手。”龚允中自她身后抱住了她,厚贯的手掌贴在她细瘦的腰腹间。
华宁宁拉住他的手掌到她的唇边,印下一吻后,轻声地说:
“我们不要把再‘他’当成一个独立个体,好吗?他是你的一部分,就像每个人都有静与动两种性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