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中,史绛霄面不改色拉着一手还捂着耳朵的阿绣走人。
才出门口,就让几个赶过来的大汉挡了她的路。“哪来的姑娘,敢在这里撒野?”一名身材福态的男子从大汉中走了出来。
阿绣一看到他,直打哆嗦,躲在史绛霄背后。
史绛霄扬唇。“我是你的姑奶奶,你不认得了吗?”
那名男子便是福公子。他看着史绛霄,嘿嘿地露出淫笑。“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冒出了个这么标致的姑奶奶?”
说着,不规矩的手,就这么伸了出去。
“没错,我当然不是你姑奶奶了。”史绛霄眉一扬,鞭一抽。“我哪里有你这不肖子孙。”啪地一下,朝福公子手上这么一打。
福公子疼得直哀嚎。“哎呀呀!”他手痛得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找死!”其他大汉见福公子被打,纷纷抡起拳头,朝史绛霄身上招呼。
史绛霄护着阿绣,扬开手上的鞭子,长鞭一闪,快疾如闪电,凛冽似寒风,一点也不含糊。
就在这时,底下传出荆英的声音。“史姑娘,不是说要留几个给我吗?”荆英不知何时,已经换下道服,着上一身白衣。
“好。”史绛霄看着他,露出了笑。“兄弟,就看你的了。”她一手揽住阿绣的柳腰,一手支着栏杆,翻身而下。
荆英则是跃身,向二楼腾飞,两人在凌空交会处,互击手掌。“啪”的响声中,两人交换了笑容。
阿绣则是吓得心口都快跳出来,她一落地,脸都变白。
史绛霄看着她,一笑。“阿绣姑娘,你喝不喝酒?”
阿绣摇头,惊魂未甫地看着她。“做什么?”
“压惊啊!”史绛霄绽笑,朝窝躲在二楼一角的掌柜招呼。“掌柜来壶好酒。”
掌柜在楼上看荆英和几名大汉,拳脚交错,吓得发抖,直向史绛霄嚷唤。“姑奶奶,求您行行好,二楼的地板都快让爷几个给折了,您帮我劝劝他们吧。”
史绛霄笑道:“掌柜,你快下来吧,否则地板塌了,你可要一并摔下了。”
荆英听他们来回说话,展颜一笑。“嫌楼上人多是吗?”
说着,他拳一出,一招掠翻一人。转眼间,四名大汉,一人接着一人,伴着一声声的哀呼,咻咻咻地摔向楼下。
以荆英这样武林高手而言,一连翻掉四人,本没什么奇特之处,可是巧妙就巧妙在他摔人的时间与落点掌握的精确。只见前一个人正要摔出去的时候,后一个人就紧接在他旁边。那前一个人为了避免掉疼,顺手攀住另一个人的腿,而最后一个人无处可攀,只得两手抓住栏杆。顷刻间,那四名大汉就这样被卡在一、二楼中间,有如挂香肠一般,一个个的吊挂。
荆英所使的力道与手法,堪说是妙不可言,史绛霄忍不住大声喝采。“好啊!”
她鞭一抽直接从柜台处,卷了一壶酒过来。开了酒,便就口灌下。
阿绣见她这样喝法,忍不住问她:“你也要压惊吗?”
史绛霄朗声笑出。“不,这是助兴。”放下酒壶,对着二楼的福公子喊道。“那个福公子,下来吧。”
那福公子看这两人功夫深不可测,腿都吓软了,愣愣地与一脸笑容的荆英对望。
荆英比了个手势。“请。”言语还是一贯温和,也不逼他。
史绛霄一笑,在楼下继续喊着。“福公子,难道你是想和你手下的人,用一样的方法下楼吗?”
只见那栏杆承不住四人的重量,啪地一声,倾了下去。木板霎时嘎嘎作响。那手抓栏杆的人,再也握不住栏杆,咚地摔下。砰砰砰的几声,四名大汉连环摔下。“哎呀呀!”躺在地上哀呼不止。
福公子见状,咽了下口水。“我自己下去。”咬牙拔腿,连跑带滚地下楼。
掌柜赶紧跟着他下楼,一见到史绛霄便哭诉道:“姑奶奶,我这店算是让您给拆了。”
“是吗?”史线霄对着福公子勾动手指头。“你说这店是让我给拆的吗?”
“不是,不是。”那福公子倒是个聪明人,不但连忙摇头,还主动掏出银两交给掌柜。“这店算是我拆的,该赔多少你就拿多少吧。”
掌柜转忧为笑,一笑之后,又赶紧变为愁容。“福公子啊,我是不敢跟您计较,只是我是小本经营啊。”
福公子挥手。“拿走,拿走,多的不用找了。”
“挺懂事的嘛。”史绛霄和和气气地招福公子过来。“既然你是明白人,我想和你用讲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是、是。”福公子嘴角抽搐,慢慢地移向史绛霄。
史绛霄眉一皱。“我没多少时间,你走快一点。”
荆英缓步走下,正见史绛霄戏弄那福公子,不住摇头逸笑。史绛霄这样的性格,虽说是交友多,怕是树敌也不少。她能平安的活到现在,算是托天鸿福了。
福公子趋步到史绛霄身边,低下头。等她差遣。
“别怕。”史绛霄拿了二十两放在他手上。“你娶阿绣姑娘的钱,我已经还你了。从此之后,阿绣姑娘就是自由之身,你别再打扰她,明白了吗?”
福公子掂掂手上的银两,再看看史绛霄,只能点头。
荆英走到史绛霄身边。“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走吧。”
“嗯。”史绛霄丢了锭碎银给掌柜的。“这是我的酒钱,甭找了。”
两人偕同阿绣正要离去时,门口突然来了群差役团团围住。原来是先前逃散的姑娘,因为惊恐,所以去报官了。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我的辖地闹事。”县太爷在差役的护卫下,走了出来,他手指着荆英等人,对其怒叱。
一转眼又巴到福公子身边,轻声细语地问道:“福公子,您没受到惊吓吧。”
福公子往他的脑袋,就是这么一敲。“你看我这有没有受到惊吓啊!”
刚刚瘫在地上几名大汉,见后盾来了,一站起来,就往他们公子后面站。
史绛霄看到官府的人,用肘拐了下荆英。“我来处理就是了,你先带着阿绣姑娘走吧。”她见事态扩大,不想将荆英一同拖下。
荆英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一展笑颜。“我们一起带着阿绣姑娘走,不是更好吗?”
“哎呀,你不懂我的意思吗?”史绛霄皱眉,误以为他没有衡量厉害,只得与他明说。“所谓民不与官斗。我是刁民不怕恶官,你可不同了。”她压低声量。“你‘武当派’还在这县的辖地内,往后出人,说不定还会遇上这狗官,你自然不宜与他为敌,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荆英放开笑容,温温地说:“我就是懂你的意思,才更不能丢下你一人。”她为他的着想,他是盈怀在心头的。他慢慢看出她豪爽的性情中,藏伏着令人窝暖的体贴。
史绛霄听他那句话,心中突地翻了股暖出来。那一霎时,她明了自己不只是被了解,而且是受呵护。她抬眸看他,一笑。“我应付得来的。”
荆英以笑容回应。“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你应付不来。而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自相交那天就是祸福与共了。”
“好兄弟。”史绛霄心神又动,朗声道。“冲你这句话,今天我们就教训得这狗官,跪地求饶。”
“大胆刁民。”县太爷眉头一竖,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还是速速就擒,省得一会儿多受皮肉之苦。”
史绛霄鞭一扬。“那要看你拿什么本事抓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