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已经吃……吃得够慢了。」袁心娃真恨不得自己有两张嘴,能将桌上所有可口好吃的东西统统扫进肚子里。
采儿又叹气了,这位小姑娘究竟饿了几顿呀?!
「呃……咳咳咳--」猛地袁心娃被饭粒噎着,立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当心点,姑娘,慢慢吃、慢慢吃……」采儿边帮她顺背,边劝道。「东西还有很多的,别担心。」
「咳……真的?」听到还有好多东西可以吃,袁心娃黑白分明的水眸圆睁,露出一抹清新甜美的笑容。
「当然是真的。」这个小姑娘真可爱,采儿也回她一个笑容。
「太好了!」她欢呼。
饥饿的感觉实在难受,何况吃完了这顿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顿呢!袁心娃本来还想干脆就吃得撑破肚皮,做个饱死鬼算了。
唉!她真是个没志气的人。
爹啊,娘啊,请你们原谅女儿吧!我也不想的,实在是饿怕了,那种蠢念头就自然而然的升起,我也没办法呀!
边忏悔,小嘴还是不停的动,直到桌上所有东西都像风卷残云般全被扫进她肚子里,她才心满意足地拍拍饱胀的肚皮,毫无气质地打了个饱嗝。
「谢谢妳,妳真是个好心的姑娘。」只见袁心娃整个人瘫软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道谢。「对了,妳叫什么名字?」
「姑娘只管喊我采儿就行了。」她那句好心的姑娘,喊得让采儿忍不住甜美一笑。「还有,妳别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妳该做?」酒足饭饱后,袁心娃的小脑袋瓜子总算恢复了运作。「对了,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一位饥饿过度的人来说,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吞下,比什么事都要来得重要,所以这些问题都只能在饱餐一顿后才有气力想起喽!
「这里是齐家堡啊!姑娘,难道妳不知道吗?」正在收拾杯盘狼藉的桌面的采儿诧异地问。
「齐?齐家堡?!」袁心娃倏地跳了起来。果然饭吃饱了,声音也变得较为宏亮,手脚当然更为利落喽。
「没错,就是齐家堡。」低沈的嗓音扬起,一个身材愿长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
「堡主。」采儿朝他作揖。
齐晞挥挥手,采儿会意地退下,他缓缓地走到袁心娃面前。
「怎么样,吃饱了吗?」他的声音含带一丝笑意。
袁心娃抬头对上他湛亮的黑眸,一颗心紧紧揪着。
完了,她……她怎么那么不幸?居然……居然吃了「仇人」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该全部吐出来,以示抗议呢?
「怎……怎么会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真是懊恼极了。
齐晞低头,深邃犀利的眼眸紧扣住眼前的小女子,这才发现原来掩藏在污尘之下的小脸是多么俏丽动人,瞧她生得明眸皓齿、娇俏脱俗,尤其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眸竟有说不出的吸引人,再加上一身水蓝罗裳将她玲珑娇小的身躯包裹住,更榇出其楚楚丰姿。
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凭齐晞那敏锐的嗅觉,他几乎一眼就认定了。瞧她那娇然的气质,他不难猜测到眼前这女子一定大有来历,非富即贵呀,而且怪异的很,他对她竟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彷佛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会吗?可奇怪了,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妳识得我?」他低头看她,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来。
那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袁心娃杏眼圆睁,吓得倒退了两步,就是他,就是他……
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她在残破的家园处所见到的齐晞,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犀利精锐,而语调也霸气逼人,和市集里那唇含逗弄之色的潇洒男子完全不同呀--当然,除了相似的一张俊脸外。
「我……我可不可以问你……问你一个问题?」她不答反问。
「问吧!」
「你……你真的是齐晞本人……」看到他瞪她一眼--至少她认为是瞪,袁心娃心虚地水眸赶紧四处飘移,就是不敢再对上他的眼。
「是的?」齐晞毅然决然地道,冷毅的五官上摆明了他不喜欢这个问题。
「你是说,你千真万确是……齐晞?」
他双手环胸,冷眸直瞅着眼前的小女子。
太奇怪了,照理说应该鲜少有人可以同时看到他的两种面貌,可见得眼前这小女子大有问题。
「妳似乎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呃……之前?」袁心娃努力的回想,这才了解他在说什么。「是……是啊,我当然认识你。」
他可是她最大的仇人,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我们认识。」他浓眉高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他对自己这双足以洞悉一切的眼睛非常有自信,包括所有的人事物,只要见过一定过目不忘,然而这小女子的出现却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不喜欢,市集里轻松的一面是他不愿让人分享的,而她居然发现了。
「我……」咦!他为什么看来那么生气?袁心娃偷偷地咽了口口水。「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在路上随便问个人,大家都知道齐家堡,也都知道你齐大当家啊!」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齐晞是这么地鼎鼎有名,更由于齐家堡经商名号远播,因此她更加相信自己的臆测,齐晞一定是她爹所说在商场上树立的敌人;是他害死了她的爹娘。
「是吗?」他冷笑。
或许有很多人听闻过他的名字,但可不一定人人都识得他的面貌呵,这个奇异的小女子让齐晞产生从未有过的好奇心。
「可以告诉我妳为什么饿昏吗?」齐晞决定从大夫的诊断来探听这女子的来历。
「我……」好丢脸,这种事该怎么开口啊?
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呀!原本她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个富裕的环境,和一对将她捧在心口上呵护的父母……
都是他……是他夺走了她的一切,要不然她爹娘不会死的。
袁心娃难掩心里悲恸,忿忿地咬牙切齿道:「我父母被『奸人』害死,偏偏我这小孤女又寻亲不着,没饿死已经算是万幸了。」
想当初她袁家风光之际,可说是门庭若市,光是那些难以计数的「叔叔、伯伯」来说,就算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而且他们每个人都很好、很和善的哟,不但称她貌美赛仙、还赞她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直说若她有空一定要常去他们家作客,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肚皮的问题。
这一路走来,袁心娃就凭借着以往有的记忆去找寻那些叔叔伯伯。
然而人情如水,冷暖自知,如今她只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所有人见到她几乎躲的躲、逃的逃,没有人愿意承认她或对她伸出援手,更恶劣的还有人视她为瘟神,一见她上门,立刻大门深锁,毫不留情。
呜呜!她变得好可怜喔,再也不是众人捧在手中心上呵护的娇娃儿了啦。
这一切都是齐晞害的,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父母双亡、走投无路的地步。
对,要恨他,狠狠、狠狠地恨着他才行!
原本像个缩头乌龟似地不敢在他面前轻举妄动的她,条地将背脊挺起,勇敢地抬头与他对恃。
他的黑眸冷光如电,显得幽深而阒寒。「妳那句奸人该不会是在指责我吧?」
在江湖上打滚多年,就算再狡诈的诡计地都能够识破,更遑论这小女子的一点点心眼了。只是何时害死了她的亲人,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