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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非多疑,而是处於这多事之秋,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必须如履薄冰,能藏能隐终能避祸呀!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还以为他看出了什麽了。

  弁裔摆了摆手,阻止王总管再往下说去,他了解王总管的担忧,也为他能如此尽心而感宽慰。

  「这我都知道……咦,时辰不早了吧,皇兄应该下朝了,我也该进宫去了。」



  「那些灾民……」

  弁裔一手搭住王总管的肩头,问:「依王总管你看,如果百姓人人都有得吃、有得住,还需搞叛变吗?灾民之所以动乱,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过过好日子,是不是?」

  「唔……」王总管沉思。

  「就这样吧,我进宫去了。」说罢,他便往外走去。

  国贫民乱,国富民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啊!为什麽那些位高权重者就想不通这点呢?

  ***



  一颗石子扑通一声落水,又一颗石子扑通一声落水,再一颗石子……

  「喂,舒允儿你是想把这池塘给填满呀?」久马鼓着双颊,瞪着从刚才就独自坐在枫晚亭内发怔的舒允儿。

  这鬼丫头八成是病了,自从那天夜闯禁宫之後,就成了这种半失神状态,平日看惯了她疯疯癫癫的模样,这会儿她静了下来,他反而感到浑身不自在,并且心里头还有些不是滋味。

  不成,他押也得把她押回寨,让老神仙帮她治治病才行。

  久马用手肘去撞她。「我们出来好一阵子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舒允儿瞥了他一眼。「我不回去。」又扔下一颗石子,吓散了池塘里的鱼。

  「为什麽呀?」久马跳了起来,有点生气地大嚷:「你是不是还在想那天晚上亲你的那个男人?」真他娘的!那男的下回要是给他逮着了,肯定要活活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舒允儿理都没理他,把手中的石子全扔进池塘里,拍拍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喂!舒允儿,你给我站住!」久马追了过来,绕到她的身前摊开两只手。

  「你走开,我心情不好。」不轻不重,听起来连一点点的温度都没有。

  「你……你是想气死我呀!」久马急煞地瞪着她,真想捏死她算了,可看到她略带憔悴的小脸时,心也跟着软了。

  「我知道那晚你是吃亏了啦,可你也用不着这麽介意,反……反正也不过是亲……亲亲嘴而已嘛!」瞄了一眼她的菱唇,脸庞不由自主地发红发烫起来。

  「其实这……这也没啥大不了的,是不是?你……你就当是……当是被野狗咬了不就得了!」

  她睁着铜钤大的眼直盯着他。

  「怎麽?当被野狗咬不好吗?也是啦,那种男人连狗都不如……那……那就当被鬼亲到算了!」

  「你被鬼亲过吗?」没头没脑的,她突然来这麽一句。

  「呃?」

  她瞪了他一眼,用手推开他,就走。

  「喂,难不成你爱上那个男人啦!」

  久马一发急,居然就这麽嚷出了口。该死的,他本来不想明说的,就怕这鬼丫头当真了。

  蓦地,舒允儿的脚步顿住了,像突然被问傻了似的。

  回过头来,她盯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久马,如果我连晚上都睡不好,就只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那算不算是爱上了他?」

  「哈……」他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像打鼓似的,脸上的神经全都抽搐了。「哈……哈哈……你真爱……爱说笑……」一双手突然之间不晓得该摆哪儿好,搔搔头再加一个全世界最不自然的呆笑。「哪有人……这麽简单的就爱上了人……你……你又不是花痴对不对……哈哈……」

  舒允儿盯着久马那张僵硬的笑脸,一团雾气突然在她眼眶里打起转来。

  「允儿?舒允儿……你是怎麽啦?」他发着汗地唤她。

  天老爷,她可别告诉他,她真的……他心脏负荷不起呀!他……他会心痛……

  「你笑得真难听!」

  久马尚不及回神,舒允儿纤细的身影已飘离了枫晚亭。

  「舒允儿,你别走得那麽快,等等我呀!」疾风似地,久马追了上去。

  ***

  养心殿上弁裔正陪着皇上奕棋,桌上除了棋盘外还有几道点心,以及一个小香炉,炉中香烟缭绕,缕缕轻烟反雪花飘动,渐次地融入空气中。

  「咳咳……」弁裔摆下一颗黑子,拿掉皇上一颗白子。

  「昨儿夜里宫里头又闹刺客啦!」皇上淡淡的说,微抬起脸看了弁裔一眼,又低下头去摆入一颗白子,就等着他接话。

  弁裔却一句话也不说,神情自在,提子又摆入一颗。

  「咳咳……」

  皇上盯着棋盘皱起两道浓眉来,研究着棋盘又研究着抱着病体的弁裔,心里奇怪,他刚刚明明看好了棋局,怎麽弁裔下了一个子,棋局又变了?看着看着,突地,皇上竟咧开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三弟你还是这副样子,做人七分真,做事三分隐,你就不怕这麽一沉默,让朕误信了那班子的栽赃,一怒之下砍了你的头?」

  好个弁裔,竟敢在他面前设局,让他又输了这盘棋,不过,这也足以证明,昨夜之事与他无关,否则他绝不可能如此镇定。皇上欣慰地思付着。

  「皇上都说了是栽赃,那为弟的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弁裔直视着皇上。「明君与昏君的差别就在於识人与否,皇上是位明君,所以弁裔没有什麽好担心的。」

  「呵呵……」皇上大笑。「三弟你这只老狐狸,别以为用一、二句话哄哄朕,朕就不问你罪了!」

  弁裔垂下眼睑,叩着头答道:「我对皇上之心,唯天可表。」

  皇上笑了,站起身来,走过去伸手牵他,弁裔也随之站起。

  「咳咳……」

  「弁裔,朕很珍惜你,你是知道的。」皇上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下後再道:「说吧,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今早一堆人来跟朕告状,朕听得都快烦死了!」

  「皇上如果真相信弁裔,弁裔又有什麽好解释的?」

  皇上直视着弁裔,他目中波光依然晶莹,神采照人,可见对於此事他一点儿也不虚心。

  皇上呷了一口茶,笑言:「朕信你,你是朕最亲爱的兄弟,如果连你都让朕信不得,那这天下间哪还有朕可信之人?」

  皇上为先皇二子,刚即位不久,未即位前与弁裔感情称好,摒除被监禁的大皇子外,还另有五位兄弟皆封王位,但兄弟间的阋墙却从未间断,弁裔虽智高,但因自小体弱多病,所以皇上并不以为忧。

  「咳咳……谢皇上抬举,弁裔感恩不尽。」略一欠身,突地又道:「不过,昨夜弁裔确实是入了宫。」脑袋里突然晃进一张娇俏的脸庞来,话就这麽溜出了口。

  他真转性了,还是嫌揽在身上的麻烦不够?弁裔一只手悄悄地接上了太阳穴。

  「咦,真有此事?」这话,倒叫皇上吃了一惊。

  弁裔点点头。「皇上可还记得席婕妤?」

  「席婕妤……」皇上想了一会,看着弁裔,又呷了一口茶。「朕不记得有这个人了。她是朕的妃子吗?」

  早料到是这种结果。

  「席婕妤确实是皇上的人,可惜在几个月前被打入了冷宫。」弁裔平静地说,并仔细地观察皇上的脸色。

  「咦?有这回事,朕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个席婕妤和昨夜的刺客又有什麽关连?」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还能做什麽?

  「昨夜之人并非刺客,而是席婕妤的近亲,因席婕妤家有老父思念成疾,病危在床,所以他们才会冒死前来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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