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这些事,异儿都做得到,你为什么还要娶个大夫人来做呢?”
“……”当下又乌云罩顶,青筋抽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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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所谓的“黄道吉日”逼近,异儿小脸上咪咪的笑容一点点退去,苦苦的眉头一次次打结。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听那些仍然坚持要叫她“大夫人”的大娘、姑姑、阿姨、姊姊们说,成亲是人生中的重要大事,再加上锦绣庄的名气响亮,喜事不办得盛大热闹都不行,所以成天全府上下都有人跑来跑去、忙忙东又忙忙西,一下子有人嚷嚷着要买婚礼上要用的囍烛彩球,一下子又嚷嚷着要杀鸡宰羊,大红灯笼挂门楣,贺客赠礼堆如山,锦绣庄的荣华富贵及一代风光显露无遗。
全部的人都兴高采烈得很,大概只有异儿郁郁寡欢了。
只要一想到张伯冠准备娶个大夫人来取代自己陪着他一起吃饭、看书写字、说话聊天,甚至是拥抱睡觉——可恶,那心情说有多不好就有多不好!整张小脸更是垮到不行,完全没有留意到身旁的人一夕之间对她态度的改变。左思右想,她终于决定——
“不成,我一定要去跟异乡人说,叫他不要成亲了!”
轰隆隆!巨雷打下来也不过如此,一时间所有的视线全都直勾勾的瞪着她。
“不行!”大家异口同声,咆哮得异儿耳朵都快聋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哩!”只不过张伯冠欲成亲的对象,的确是有点……
“更何况我赵老娘算是从小看大当家长大的,早心疼他没个伴儿的话,老来怎么办?”只不过张伯冠欲成亲的对象,实在是……
“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大当家要成亲了,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哪能说不成亲就不成亲的?”只不过张伯冠欲成亲的对象,这个……
狐疑的视线全集中到异儿身上去了!是啊,张伯冠要成亲可真是一件美事,但是这个成亲的对象,这个……
异儿乖乖闭上嘴,但可不代表说她甘心了,是夜,她偷偷摸出了厢房,往冠居悄悄踮脚走去。
自从张伯冠宣布他要成亲,冠居要改装成新房,异儿硬是被迫搬到另外一间厢房里去,晚上是怎么样都睡不好。呜呜,她想回冠居睡觉啦!不睡床,不睡在张伯冠的臂弯里,那睡在地上也没关系啦!
蹑手又蹑脚……嗯嗯,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好像在过去的某时某地,她也这么的鬼鬼崇崇过?
从她现在所睡的厢房到冠居,隔了一段距离,除了要走过厨灶、柴房外,还有一大片庭苑哩!终于,异儿远远地看见了冠居窗口透出的隐约光芒,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敲门。
“异儿?”前来应门的张伯冠怔了怔。
“异乡人!”啊啊,好高兴喔!异儿纵身便预备一跳,吓得他冷汗一冒,凌空就拦下抱住她的腰臀。
“这太危险了……”把肚子里的那一个小的跳坏了怎么办?张口想恶狠狠的斥责她,却在见到她全然不保留的欢悦笑靥后消气,虽然很没骨气,但她笑得让他只想将她抱得更紧一点。
“你呀……”男性双唇随着叹息与她的小嘴温存,舌尖逗弄着轻怜蜜意。
“异乡人……”异儿再迟钝,也感觉得出他的好心情,难得“聪明”了起来,“异乡人,不要成亲了,好不好?”
“什么?!”温存一扫而空,张伯冠的脸冷下。“不能不成亲,你在说笑吗?!”米都煮成饭,木已造成舟,她竟然还没有与他共度一生的“觉悟”吗?
“是呀是呀,异儿可以一直一直陪你吃饭、看书写字、说话聊天,拥抱睡觉……有异儿,很好用很方便,你就不必去娶大夫人了嘛!好不好?”
闻言,张伯冠这才啼笑皆非的发现,原来这异儿还不知道他要娶的便是她吗?令人绝倒!
“唔……”罕见的玩心大起,张伯冠表情一整,脑袋一摇,“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一定要娶个大夫人。”
“啊,可是——”她还急切地想推销自己,却在他的吻中迅速融化殆尽,接下来的下半夜里,更是被一遍遍吻得忘了再度提起这个话题……
第一回合宣告:失败!
不死心,异儿隔夜又跑到冠居来了。
这一夜,冠居窗口透出的蜡烛光更明亮了,仿佛正在期盼着谁的大驾光临。
“异乡人!”按照昨夜惯例,异儿高兴地往他怀里头跳进去,然后便吻吻吻,吻完以后她很有自信的说:“异乡人,你成亲吧!”
嗯?张伯冠挑起一边眉。她开窍了?知道是自己要嫁给他了?正想欣喜地再亲吻她,却听见了下一句——
“因为,你娶了大夫人后,我还是可以陪你吃饭、看书写字、说话聊天,拥抱睡觉,这样不就成了吗?”
喜孜孜地说明自己的想法,窝在他的怀中,异儿边说还边陶醉地闭上眼,完全没发现到某人一脸的铁青色。
不必说,这第二回合再度宣告:失败!
而且异儿还觉得失败得好突然、好无辜喔!怎么上一刻他还抱着她,对着她的小嘴吻吻吻,可是下一刻,他却突然抓着她的小屁股打打打?会痛的耶!
第三夜、第四夜、第五夜——
唉!异儿在庭苑里停下,对灯火依旧通明的冠居看了看,灰心地一垮双肩。
这几天来,她好说歹说拚命的说,张伯冠到最后还是决定要娶个大夫人!连皱眉头、扁小嘴、撒娇泼、挤眼泪……这些通通都宣告无效,敌不过他一句,“我一定要娶个大夫人!”怎么办?
怎么办?闲闲地靠在墙边,从里往外,由门缝里凝视着异儿踌躇的娇小身影,张伯冠对她可是又气又怜!这异儿可真绝,连几夜来拚小命说服自己别成亲,怎么就不懂得改说一句“娶我做大夫人”不就结了吗?笨丫头,也不想想他还能上哪去找一个对自己的脸伤全然无惧的姑娘呢?
嘴角勾出一丝又甜又酸的笑,感觉七年前心中那恐怖的创伤,正一点一滴被异儿的颦笑憨泼模样给抚平。
冥冥中,他认为异儿是蜜丝的“新生”,是蜜丝为了她临死前的许诺,以异儿的身分前来重续一份被硬生生中断的情缘,来与他缠绵一辈子的。只是这异儿也太痴拙了吧?他的明谕暗示究竟是哪里不够?她怎么听都听不懂呢?
娇小身影在踅步子了,跨前又倒退的,在张伯冠引颈盼望中,她却退缩地掉头走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教他不忍再这么逗弄她了。
好吧,明夜她再来,他会跟她把话说清楚,让她欢欢喜喜预备做大夫人——他张伯冠的爱妻。
举头望天,明月星光。灿灿亮亮。他真心地笑了。
举头望天,明月星光,灿灿亮亮——异儿只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啦!
“呜……”夜阑深谧,整座锦绣庄寂静无比,人人都因为数日后即将举行的婚礼忙得累坏了,个个都在睡梦里,走到哪里都悄然无声,只剩下异儿微微的抽泣声随夜风飘散。
呜……异乡人要成亲了。呜呜……异乡人说他一定要娶个大夫人。呜呜……异乡人再也不要她陪着吃饭,看书写字、说话聊天、拥抱睡觉了!呜呜呜……
哭丧着心情,异儿才转到走廊的拐角,眼光漫无边际,没个焦点,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