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凛是没问过他详情,却可以看出赵临锋对这件事的重视。
“一定。”赵临锋点头。
“这第二个愿望虽然希望渺茫,但不瞒卓兄,那批贼人已有下落,今日相约,便是 想和卓兄报个讯。”
“哦?”卓玉凛收起扇子。“可允许我凑个热闹?”
赵临锋的愿望之一,便是追缉一帮十多年前的大盗。听他这么说,是有了那批贼人 的下落,这么有趣的事,正适合最近颇无聊的自己。
“卓兄若愿意相助,在下当然欢迎。”虽然自己已有把握将那批贼人全数擒拿,但 赵临锋相当欣赏卓玉凛,自然想与他有多些机会相处。
也许,他也能将那四千金的下落托他代为查探。
“那太好了,我最近像被困在乐东城中,闷都闷死我了。”卓玉凛再度打开扇子, 漫不经心的扇呀扇的。
赵临锋笑看着他那看似不经意的样子。
也许在外人眼中,卓玉凛是个不成器的纨胯子弟,但他相当清楚,离开乐东城,卓 玉凛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要在乐东城的众人面前演戏呢?赵临锋虽不曾过问,却相当好奇。是什么 原因,让卓玉凛这样一个人,甘愿被众人误解、瞧不起?
“怎么了?”卓玉凛看他不说话,笑问。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一些事。”赵临锋摇头不语。
“大少爷!”
楼下突然跑上来一名店里的伙计,气喘吁吁的。
“什么事这么急?”相对于他的慌忙,卓玉凛仍是气定神闲,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扇子。
“冬儿小姐派小人上来传话,说有要事相谈。”对于卓家这名现任代理总管,他是 一点也不敢怠慢。
见卓玉凛眼神微闪,赵临锋心中有数。想来,这位冬儿小姐份量颇重。
“既然卓兄有要事,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卓玉凛收起扇子朝他一笑。“我明日再去探你。”
“在下恭候大驾。”赵临锋一笑,转身离开酒楼。
卓玉凛收起笑,看着店小二。
“她人呢?”
“冬儿小姐说这儿人多嘴杂,她回卓府帐房那儿等您。”
“她倒顾虑得周全。”卓玉凛摇扇起身。
这丫头,想来又是要寻他晦气了。
还人多嘴杂呢,摆明了待会儿就是不让他好过。
但,谁教她是冬儿呢!明知山有虎,他还是得向虎山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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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府“应晓院”,二楼管帐房内——“我说冬儿啊!你是想念少爷我吗?这么急 着找我。”
一派潇洒的在唐拾冬面前落坐,卓玉凛伸手接过仆人端上的上好金萱一饮。“这茶 倒不错,你最近新采购的?”
“城南李大爷送的。”
唐拾冬冷眼看着他的漫不经心,心里则怒火四起;但她仍是压住了,他是少爷嘛, 尊重他一点也是应当的。
“这么好?”卓玉凛故作惊讶状,脑海中浮现了李“老”爷的模样。“李老爷挺喜 爱你的,老是把精品珍玩的往你这儿堆,想讨你欢心。”
“我有长辈缘嘛!”
唐拾冬打着算盘,在心里提醒自己别生气,省得这一条帐就这么乱了,白费工夫。
“是吗?我倒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卓玉凛脸上的表情似在取笑她,眼里却有抹不 易察觉的正经。“他该不会是想娶你回家当九姨太吧?”
“不是。”唐拾冬隐忍着。
“不是吗?”卓玉凛眨眨眼。“那该不会是你早给了人家一顿排头吃,而后威胁那 可怜的老人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要献上好东西堵你的嘴吧?”
见她目不斜视的盯着帐本、手里拨着算珠,卓玉凛知道她这时是没空和他争;知道 自己等会儿一定不会太好过,现在乘机讨几笔回来也不错。
“少爷言下之意,是冬儿处事不当,不该收下李大爷的茶叶?”挥笔写下核算的数 目,唐拾冬抬起头,眼底话中大有风雨之势。
“怎么会?本少爷是在称赞你好高的生意手腕,让卓家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好得没 话说。”眼看好日子过尽了,卓玉凛很识相的将话锋一转,笑得灿烂极了。
“冬儿谢谢少爷称赞。”
唐拾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他的玩世不恭,都二十七岁的人了;再说, 早些年他那些凌云壮志上哪儿去了?
眼一转,唐拾冬露出笑容。“不过说到生意手腕,冬儿哪里比得上少爷您,若少爷 能拨些时间看着钱庄和酒楼,卓家的声势一定不仅如此。”
来了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
“此言差矣。我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我自个儿清楚得很,我再如何努力,也不会比 冬儿你好。”卓玉凛脸上的表情是既钦佩又羡慕,另一方面却不正经的眺望着对街的景 色。
“凛少爷!”唐拾冬板起脸,决定和他直说。再这么扯下去,肯定是没完没了,她 可没他那么闲。“我说您也该定下来了吧!玩了这么些年,家里的事你也注意一下好吗 ?就算不接掌家业,也别在外头胡来,您知不知道闲话一传回家里,夫人会难过的。”
卓玉凛端起茶,满口的不正经,“冬儿,你才十八岁,说话别老学我娘好吗?”
“那个“才”字冬儿不需要,少爷还是留着,冠在您的二十七岁前头吧!”唐拾冬 冷着脸,不满意他的全然不知反省,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近三、四年,少爷是反常得厉害,行径更是令她难以接受的不负责任,若不是之前 与他相处了十数年,她真会打从心里唾弃他。
但就因为有之前十几年的相处,让她更不能接受卓玉凛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可却怎么问也问不出个原因。
卓玉凛眼中浮现笑意。这丫头在讽剌他老了。
“少爷我青春永驻,你就用不着提醒我了。”挥着白扇,卓玉凛应得脸不红气不喘 。
“谁不知道您东采花蜜西扑蝶的,玩心重自然不显老!”即使气得要命,唐拾冬仍 是一脸正经,与卓玉凛的闲适恰成对比。
这个冬儿,在说他“采阴补阳”吗?他卓玉凛是何等人,会去信那种长生不老的妖 法才怪。“冬儿呀,不是我爱拈花惹草。”卓玉凛喊冤。“谁教我娘将我生得如此俊朗 迷人,每家的姑娘见了我总是情不自禁的自动献上真心。唉,其实我也是相当不愿意呀 !每天被一群娘子军追着跑,也真是折煞我了。”
他露出一抹自认为勾人的笑,意在气疯眼前的小正经。
唐拾冬的性子卓玉凛岂会不知,大概再说个三句,她就会忍不住跳起来怒吼了。
果然,唐拾冬的脸色已有些改变,平静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这人,总没个正经,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弑主。
“我说少爷,您能不能稍微节制些,不爱拈花惹草的话,就别老在外头晃荡,回家 待在书房,听听几个帐房说说最近的营运,要不就好好的念些圣贤书,补足您不良的性 子……不,是多充实您自身的学识,不也挺好?”险些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唐拾冬的表 情有些尴尬。
“冬儿,你真是我娘的翻版呢!”
卓玉凛心不在焉的又倒了杯茶饮着,对唐拾冬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 心上。
第二章
“卓玉凛!”唐拾冬果然沉不住气,禁不起卓玉凛的恶意挑衅。“你少在那儿顾左 右而言它,夫人这辈子的浩劫就是生下你这个不肖子;可是她好歹养了你二十几年,劳 苦功高,你就不能多为她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