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冬儿的本名,便有个东字?”
“没错,看这链子的形式与大小,应该是方出生的孩儿戴的,有可能是后来为了分 辨方便,因此便改成现在这样。”
“你还是没说重点。”唐拾冬忍不住打岔,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柳家四位小姐,分别是柳朝东、柳向南、柳望西、柳指北;而看这上头刻的东字 ,我想,你应该是四姐妹中的老大——柳朝东。”
柳朝东?唐拾冬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心中却有种不同的感觉。
这就是她的本名吗?那唐拾冬呢?
“朝东、向南、望西、指北,这柳老爷取名倒是与人不同。”卓玉凛微哂,转向唐 拾冬。“如何,听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不知该有什么感觉。”唐拾冬实话实说,“一时之间,我真的没办法将整件事情 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也弄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没关系,没人逼你。”卓玉凛答得轻松自在。
见她如此平静,也相信了,赵临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蓦地,唐拾冬开口了:“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了三个想法。”
“咦?”二人同时质疑。
一时之间,她就有了三个想法?
唐拾冬看着二人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
“第一,我想去祭拜十五年前丧命的人;第二,我想找到我那三个妹妹;第三,我 想回家和老爷、夫人,以及我爹说这事。”
不论她是柳朝东也好,唐拾冬也好,她仍是她,卓家的代理总管。
也许会多一对父母,多三个妹妹,肩上多扛一份责任——灭门的血海深仇。
但,她仍是她。
赵临锋忙不迭的点头,知道她这么说,代表了全然的接受。
“当年柳家人的后事是我家办的,我这就带你去祭拜他们。”沉稳的表情下,是颗 释然的心。
十五年,他等了十五年,终于盼到这一天,即使目前只找到一位小姐,他也 很满意了。
况且,另外二位也有了下落,找到的机会不再那么渺小。
卓玉凛看着身旁的唐拾冬笑了。
这才是他的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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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色照在庭院中,也细细的洒在唐拾冬,或者应该说是柳朝东身上。
想起昨天的事,她心中仍有些混乱。
昨日回来和老爷夫人说了,他们一致的反应就是替她开心,其余的什么也没说,抱 持着一颗宽容的心,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而养育自己长大的爹则仅是一笑,要她从今 起改回柳姓,认祖归宗。
但是他仍不介意多个女儿,即使她不姓唐。
柳朝东笑了,庆幸自己的幸运。
在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在为她着想、对她好,教她怎能不感动?
尤其是凛少爷。他一定为她思前想后了很久,等十成确定了之后才决定告诉她的吧 !
虽然他这份心意是隐藏在嘻笑的表面下,但她仍能感受得到。
想向他道谢,却找不到机会。
那日谈完,他们讨论了一下,便决定先去寻找另外二名妹妹,而后在乐东城会合, 再一同出发前往赵家居住的远山,祭拜她亲生的爹娘与牺牲的家仆。
所以,卓玉凛仅是差人送她回来,便出发至有些距离的环西城了。
也因此,她尚未和他详谈。
还有,他提起的婚事,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二件事情连在一块儿,总教人不禁联想,却又想不通其中的关联。
看着天上的明月,柳朝东不禁双手合十祈求。
希望凛少爷和赵公子这次寻人能有所斩获。
也希望能有另一名妹妹的消息。
更希望长眠于地底的亲人们,能够安息。
轻轻一叹,柳朝东不讶然的流下泪,为柳氏满门。
第八章
接到仆人的通报,柳朝东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的,直直的就往卓玉凛所居的“禀 清院”里闯,那样子着实吓到了一些仆佣。
一推开门,柳朝东还没看清人,嘴里就心急的喊着:“人呢?找到了没?”
等到看清屋内就卓玉凛与赵临锋二人,她不禁有些失望。
“没找到人吗?”不会吧!之前他们不是很有把握吗?
“冬儿,你先坐下吧。”见她难得失了方寸的焦急,卓玉凛看得出她对此事的重视 。
但,根据他这一趟得到的消息,事情恐怕有点棘手了。
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脸色一样欠佳的赵临锋。
没想到看似简单,却让他俩皆铩羽而归,这结果,是教人有点意外。
“临锋,你那儿呢?”刚才等着柳朝东,他也没先问过,正好一起听。
“兰儿……也就是沈问兰,她有点不能接受。”赵临锋抹了把脸,心中无限疲惫。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问兰会拒绝相信这件事。
想起她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歇斯底里的举止,他就有种心疲又心疼的感觉。
她是比柳朝东脆弱了些,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她,自是比较难以接受。
况且,沈员外夫妇并没和她提过她并非他们亲生,她所受到的震撼自然更大。
忍不住的,他叹了口气。
“不相信?”出声的是柳朝东。“为什么?她身上没有链子吗?”
“有。”赵临锋有看见那条链子,也看到了上头的字。
“沉问兰应该是二小姐柳向南。我也和她说了,但是没用,她一时无法接受,就是 不肯承认。”
他看得出来,她心里早信了,只是不敢面对。
“这样啊?”柳朝东没料到会如此。“那……还是我去见她?”
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应该想不相信也不行了吧!
“我想,我再去劝劝看,若不行,可能真要劳驾你了。”他这几天去找她,她却躲 着避不见面,让他束手无策。
“我也想早点见到她。”虽然小时候的记忆早不复存在,但血脉相连是不争的事实 。
她也很希望能见到她。
但赵临锋却不敢打包票,当沉问兰看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
“我想,这件事可能要再商议。”一直沉默,也难得沉默的卓玉凛终于开口。
他的脸色比方才的赵临锋还糟糕,像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与他相处十五年,柳朝东自然明白。
真难得,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卓玉凛如此认真的模样。
“少爷?”
卓玉凛瞥了她一眼。怎么她仍是唤自己少爷?
莫非她心里仍当成亲之事是他一时的玩笑?婚礼都在筹备了。
摇摇头,他决定一会儿好好与她谈谈,目前比较重要的,是那位艳冠姑娘。
“玉凛,你那儿也出了问题吗?”
赵临锋也是头一次见卓玉凛变了脸色,心中不禁警戒。
“我想,我们非得进厉狱谷一趟不可了。”卓玉凛一笑,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厉狱谷?”柳朝东有听没有懂。怎么会扯上这个?
赵临锋一扬眉。“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从陈儒那儿先下手?”
这阵子,他全副心神全放在柳家小姐身上,倒忘了报仇一事。
“不,我们现在有了非闯不可的理由。”卓玉凛卖着关子,慢吞吞的说。
赵临锋有不好的预感。
“你这次去环西城,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卓玉凛唇边的笑,变得有点难看。
“……艳冠姑娘,也就是我们猜想可能是柳家小姐之一的天香院花魁,在一个月前 让厉狱谷的皇给带走了。”
赵临锋眉一皱。听见这消息,比沉问兰的态度更教他头痛。
为什么所有的人、事全串在一块儿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再一次被排斥在外,柳朝东感到很不愉快。“什么厉狱谷 ?什么皇?”听了半天,她就只知道她的一个妹妹被人带走了;至于那像地名、外号的 名词,她是一点概念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