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南宸颢这下百口莫辩,真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无辜,总不能叫他也以眼泪博取他人同情吧?
「悟心师兄应该不是这种人……」
「就是啊!师兄为人最正直了……」
细小耳语在年轻和尚们之间传开,他们与南宸颢多年相处,深信他的品行。
闻言,赵妍妍哭得更是凄厉。「哇……那你们是说我会拿自己贞节开玩笑吗?妍妍我这一生岂不这么毁了?表哥得为我的清白负责啊……」
为她的清白负责?南宸颢瞬间脸都绿了。如果他真负责,那这辈子就百分百确定跟芽儿无缘了,其实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呀!
知子莫若父!南啸天了解以儿子质朴性情,是万不可能干出这等事的,倘若儿子真好女色,岂又会有出家念头?所以这各执一词的两方中,肯定有一人在说谎,而说谎者毫无疑问一定是赵妍妍!
因为心下笃定,所以从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冷眼观察,这可让他发现了一件趣事——怎么大夥儿全赶来了,唯独不见古玉凤?照道理说,她与赵妍妍同房,女儿不见了,再加上这边骚动如此大,她早应该赶过来声援女儿才是,怎么反而不见人影?还真有点古怪了!
南啸天冷笑四顾,可真让他瞥见暗沉的回廊转角处有一团黑影不时探头偷瞧。
「赵夫人,不知你躲在那儿做什么?」冷冷的,他扬声道。
娘?赵妍妍心惊,霎时止了哭声。
黑影龟缩,死不出来。
「还不出来?看来我得派人去请了!」南啸天硬声道,稍一颔首示意,立刻窜出两名侍卫将她给架出来。
「啊——放手啊!你们放手……」古玉凤尖叫著被拎到南啸天面前。
「赵夫人,干么躲著不出来?」
「我……我哪有躲!」吞吞吐吐道:「我……我正好听见骚动,才刚走来就被你给叫人拉出来了。」
「是吗?」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这一点母女俩可真像。南啸天冷哼。
一开了头,古玉凤胆子就大了,理直气壮:「我女儿的名声可让颢儿给毁了,这可得给我们个交代才行,不然叫妍妍如何有脸做人……」言下之意就是要男方将人给娶进门啦!
「哇……娘,女儿好苦啊……」赵妍妍马上抱住亲娘痛哭失声。
「不可能!」南宸颢首先激烈反对:「除了芽儿,我不可能娶别的姑娘!」要他娶别人,他乾脆剃度出家当和尚还好些。
耶!他话中意思是要娶芽儿,不出家当和尚啰?古云娘大喜,连忙瞅著夫婿,要他得好好解决这事儿,可别让唯一的儿子断送幸福,南家也断了香火。
投给儿子稍安勿躁的眼神,南啸天冷酷残笑。「真是怪了!不是才刚来,怎么就知女儿名声给毁了?难不成赵夫人有顺风耳之能,一路行来已将所有事情原委都听进耳去?」
「我……我……」古玉凤窒言,一时无话可答,索性凶巴巴转回原话题。「不管怎样,反正我女儿的清白,你们王府得负起责任才行。」
「负责?行!」南啸天诡异道。一句话让古玉凤、赵妍妍大喜,却让古云娘、南宸颢惊愕。
「不行!我……」不让自己终生幸福葬送,南宸颢猛烈摇头拒绝。
「咱们告官去!」截断儿子的抗议,南啸天冷然道:「看是我儿子毁了你女儿清白,还是你女儿毁了我儿子清誉?咱们官府上见分晓,别忘了颢儿可是意识清醒的发现你女儿闯入他房间内,届时大夥儿对质见真章,在场所有人皆可作证!若是知府判你胜诉,我南家二话不说,立刻迎亲进门;若是知府还给颢儿一个清白,以我定远王府岂可如此随便被诬告?到时就不是这么容易善了了!」摆明就是威胁。
哗!此言一出,众人哄然。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事还有男方反告清誉蒙羞的,真是太……太精采了!
告……告官?古玉凤母女俩霎时吓呆了。
告官对她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别说会闹得人尽皆知,自己受人指指点点外,这官府可是一官压过一官,知府大人再如何笨,也懂得要巴结奉承身为王爷的南啸天,如此一来,问案岂会公正?好吧!就算遇上个公正无私的青天大老爷,自己也实在心虚无法理直,只要堂上稍一质问,怕不漏洞百出,丑事尽现?到那时才真叫无脸见人,身败名裂,恐怕臭名要一路传回扬州去了!
「告……告官?这……这倒不用了……」古玉凤吓得连连拒绝。
「娘,怎……怎么办?」赵妍妍也怕了。
「怎么办?」六神无主的古玉凤脱口大骂:「这得怪你自己,你不是说他会一觉到天亮,敲锣打鼓也吵不醒?」问她?她才想骂人呢!一旦真告上官府,扬州的夫婿岂不恼羞得立刻将她休回娘家?
「我怎知道?」趟妍妍也委屈大叫:「都是王大害的!他说只要下了迷魂散让表哥喝下,他就会昏睡……」
「迷魂散?」
「下药?」
「谁是王大?」
众人一片惊呼,赵妍妍这才赫然发觉自己说溜口。
「原来那杯茶你下了药!」南宸颢恍然大悟。「你为何要这么做?」
啊哈!这下可不就是真正的事迹败露,露出马脚了!
古玉凤、赵妍妍相视一眼,惊慌地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
* * *
「呜……颢哥哥,我讨厌你!说什么一心向佛……佛个鬼啦!三更半夜与衣衫不整的女人厮混,哪像个清修居士……要找姑娘为啥不找我啊?你这只猪,我有那么差,比不上赵妍妍吗……」
寂凉夜色下,月芽儿急掠於荒郊野外,边哭边咒骂,可那脱口的骂辞不像一般姑娘家惊见心上人出轨的伤心难过,反倒像是怨对方眼睛瞎了,不找她却去找一个比自己差的次级品,其怪异的伤心言辞足可看出她的思路与常人真是大不相同。
「呜……你这个色鬼颢哥哥,就算未来出家当和尚也只会是个花和尚啦……花和尚……呜……你修不成正果的……呜……百年後也只会是歪果一颗……我诅咒你修的果子歪七扭八,难看得要命……」她乱七八槽、语无伦次叫骂,可骂著骂著,眼泪不但不止,甚至流得更急更凶,有溃堤汜滥的趋势。
蓦地,她忽然顿足,独立在荒野中,眼见四周静寂更显自己孤单凄凉,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唯一一次真正感受到孤身一人的寂寞,想到日後如果颢哥哥真的出家,或者宁愿要别的女人却不要她,那她该怎么办?独自一人悲惨的承受这种孤寂滋味吗?
不要!那太可怕了!她不要颢哥哥抛下她!
以前大言不惭说愿成全他志向,可如今真正体会噬人寂寥,她却怕了、慌了!
越想越是惶恐,忍不住惊惧,她突然「哇」地放声大哭。「呜……颢哥哥,就算你是歪果,芽儿也好喜欢你……你别当和尚,也别和不三不四的女人作伴……颢哥哥……你永远陪著芽儿,与芽儿在一起好不好……呜……」
夜色中,野地上,一名少女涕泗滂沱,泪如泉涌哭得好不凄惨……
第十章
说来也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当夜赵妍妍诬赖不成,事迹败露,在众人逼问下不得不道出一切原委。可能是羞愧难当,心底亦知做了这等丑事,王府里是不可能容下她们了,母女俩非常识时务,隔日清晨一大早就乘著马车悄悄回扬州,想来以後是再也不敢上京城作威作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