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移民过去好多年了。本来住在我大哥大嫂家附近,大哥大嫂去世后,御麒就先跟Emily住。因为我刚回去接手企业,忙得一团乱,照顾御麒和料理大哥大嫂的后事几乎都是她处理的。”
“你只有一位姑姑啊?”
“对啊!我们家人丁单薄。”
“那你结婚后多生几个不就好了!”阳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静然没有接口,置若罔闻的打开食盒,捏了一个寿司偷吃。
阳晴有点受伤,她咬咬下唇,竭力把那种莫名的情绪反应赶出心头。
此时Emily走出房门,染成红棕色的短发还湿湿的。
“Emily,你还没吃吧!快来吃点东西。”阳晴热情地招呼。
褚慎倾回以一个开朗的笑容,跟那天生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哇!春卷!”她叫了一声。“我最爱吃这个了!好多年没吃到了。在美国根本买不到材料做。”
“Emily,你根本不会做菜好不好?!”褚静然终于开口了。
褚慎倾狠狠瞪了侄子一眼,随即捏起一个春卷吃了起来。
“没关系,有人会做就好了啊!”阳晴若有所指地说。
可惜吃得正高兴的褚慎倾根本没听到,她一吃到好吃,一连咬了几大口,还差点噎着。“好好吃哦!哪里买的?”她一边不忘赞美道。
阳晴笑着回答。“不是买的,是自己做的。”
“你真厉害。”褚慎倾又咬了好几口,转眼之间她已经吃完两个了。
“不是我做的,是我老爸。”阳晴说着打开电视。“他今天的节目刚好就是教这个哦!”
电视一打开,宁远的身影就出现在荧幕中。他在节目里谈笑风生,一点都没有男人站在厨房中的局促不安,笑容依然迷人、风度依旧翩翩。
“这个花生粉最好自己磨,这样才能有最新鲜的风味……”电视里的人儿还在侃侃而谈。
电视前看的人儿却已是痴了。
当年她喜欢吃春卷,极爱。所以他研究了许多种不同的做法,一个一个做给她吃,还说要做一辈子的春卷给她吃的。
阳晴和静然讶异地看着褚慎倾。她凝视着电视荧幕,眼睛一眨也不眨然后泪珠一颗颗从她脸庞滚落下来。
正当旁边这两人在交换眼神,不知要不要出声安慰时,褚慎倾的脸色一变,眼睛愤恨地圆睁着,然后她手上才咬一口的春卷狠狠地抛掷在电视荧幕上。
“骗子!”
随着这声指控,春卷“啪”地一声击中荧幕上宁远的脸。
下一刻,褚慎倾的身影消失在她房间里,门紧紧地关上了。
*** “你老爸怎么说?”
褚静然问着身旁背着背包缓缓走在他身边的阳晴。他俩今天约了出来走走,说好不开车,坐了一段捷运后,一路散步到植物园。
“他一直说是Emily先离开他的,说他被她抛弃了。”阳晴说。
昨天在褚家发生的事阳晴不敢照实说,怕冲动的老爸会跑去跟褚慎倾理论,如此一来场面肯定很僵。
一方面她也是不忍老爸伤心,因为她看得出来,老爸确实对Emily不能忘情。
“那你有没有问问Emily?”阳晴反问。
“问啦!”褚静然说。“她说,小孩子不要管!呵,她从来不会讲过这种话呢!”
“哈哈,好老的小孩子!”阳晴取笑道。
褚静然瞪了她一眼,用手臂圈住她脖子,恶声地问:“老不老?”
阳晴鬼叫了两声,还好人行道上没什么人,不会太丢脸。
“好啦!不老,一点都不老!”她投降。“回头我去约Emily明天陪我去吃饭,然后再找老爸去,你看怎样?”
阳晴实在不忍老爸这样铩羽而归。再说,有像Emily这样一个继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你是说设计他们?”
“对啊,我们分别去约他们,就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好了。不要让他们知道对方会去,到时候我们不要现身识要躲在旁边看好戏。”
“看好戏?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好吧,就这么办。我今天回去就跟Emily说你要约她去喝咖啡,然后你去约你爸出来,让他们俩碰面。”他顿了一下。“可是你老爸会同意这个方式吗?”
“能不同意吗?放心啦,我看我老爸还是很爱Emily,有我帮他是他的福气咧!”
他看了阳晴一眼。宁远或许会这样想,但Emily知道他有份之后,恐怕会扒了他的皮。
“就这么说定了。”阳晴高兴地说,仿佛已经看到两位长辈甜蜜的模样。
静然虽没那么乐观,但也无从反对。
转眼博物馆已经到了,阳晴和静然谈妥了“设计”的细节,高高兴兴地约会去了。
***
褚慎倾坐在一家欧式咖啡店内,从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过膝的裙子,露出她匀称修长的小腿。
宁远在走进去之前,就先站在落地窗外好好地看了她两眼,直看到她开始有看表的动作,他才赶紧现身。
“慎倾。”宁远轻轻地唤了一声。
这个呼唤穿透了她毫无防备的心,她倏地抬起头来。“怎么是你?!”
宁远还来不及说话,她马上就说:“你竟然要自己的女儿来骗我!”
躲在不远处观看的阳晴赶紧缩了缩身子,让静然的身影挡住她,这完全是种心虚的动作。
宁远看她如此气势凌人,不禁也上了气。“要不是你不肯见我,我需要这样吗?”
“我不想见你也不行吗?”褚慎倾说。
“你就是这样。当年也这样躲得不见人影,就算要分开,也要亲自来说吧?”提起往事,宁远还是很怨。
“你还敢说当年?!”她生气地站了起来。“是谁迟迟不肯提结婚的事,分明是想玩玩就算,难道我还等你来撵我?”
“玩玩?”他叫了起来。“我几时想要玩玩就算了?”
躲在旁边偷听的阳晴忍不住悄声跟静然说:“想不到我老爸这么风流。”
静然根本还没有机会回答,就听他姑姑吼了回去。
“难道不是吗?你根本就害怕婚姻?”
“我哪有?我只是、只是……”宁远辩解得有点气短。“没想过那么早结婚而已,但并不表示我不结婚、不娶你啊!你竟然因此就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看到宁远痛苦又愤慨的表情,慎倾的泪也在眼眶中打滚。
“据奶奶说,是痛苦了很久。”阳晴很想替老爸作证,但此时此刻实在不宜现身,所以只能说给静然听。
静然只能苦笑地摇摇头,跟着在旁观战。
“痛苦?要比痛苦是吗?”慎倾眼中的泪滚了下来。“我一个女人没有结婚怀了孩子,而我孩子的父亲不想结婚,我才痛苦。什么是痛苦?当我一个人在美国生产,孩子还养不活时,那才是痛苦!你懂什么是痛苦?!”
空气几乎在那一瞬间凝结了。
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只有阳晴与静然倒抽了口气。现在他们也用不着“偷”听,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争吵,争吵的内容,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听见了。
“孩子?!”宁远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有了孩子竟然不告诉我,自己跑到美国生小孩?”
原本还哭着的慎倾看到他的表情,害怕地停止了哭泣。
“本来就是,你不想结婚,我还跟你说什么,万一你指控我用孩子胁迫你怎么办?”无论如何,理直气壮一点就没错!她秉持着这个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