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译丞知道他今天跟她说的话,恐怕这父子的情分就要起了莫大的裂痕。
‘不用你来教训我!’孟何人说不赢一个小女生,气得不得了。‘我管不动儿子,也管不动你,但我依然有我的方法的,不用你的配合!’
‘爸,我劝你不要多做其他无谓的事情,到时候译丞真的生气了,我也无法阻止他的。请你尊重他的决定吧!’
书玫看得出来他没放弃,担心他真的做了什么让译丞无法原谅他的事,到时候父子的情分万一完全破裂,那就太遗憾了!她不希望译丞的亲子关系面临到无可挽救的状况。
她不忍。
‘哼!’孟何人甩上房门,将自己关在客房里。
她无奈地看着关上的房门,只希望他不会真的去乱试其他的方法才好!
第九章
书玫以为她手上的书做完,就可以松口气,但她错了。
奸日子过不到一天,就在快下班时,她被主编叫进去。
‘伍书玫,明天新书发表会的会场布置你去支援,现在就去,时间很紧急的,你动作快点!’刘主编说。
‘新书发表会?不是千惠她们负责布置的吗?’她还以为弄好了呢!毕竟明天就是发表会了啊!
‘就是因为千惠临时生病,所以不得不派你去啊!’刘主编的语气似乎暗示着,要不是因为如此也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做。
‘好……好吧!’书玫走回座位,准备着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再拨个电话给老公,但他正巧在会议中,她想着只好等会儿再拨了。
自此之后,她就开始陷入了恐怖的忙碌中,中间抽空打了家里电话,是她公公接的。
‘爸,译丞回来没?’她语气颇急的,因为她的手机没电了,她怕译丞找不到她。
‘还没!’孟何人没好气地应。‘你们天天见面,有必要黏得这么紧吗?’看得他这老头子都要嫉妒了。
‘那你跟他说,我今天要加班到很晚,搞不好没办法回家了。我的手机没电了,打电话给他也找不到人,你跟他说一声,不然他会着急的。’
‘好啦、好啦!’孟何人随口答应。
‘你要记得说哦……’书玫还想再拨拨看能否找到译丞,但身旁的人已经在问她工作上的事了。‘爸,我得忙了,你要记得说。’
‘知道啦,罗哩罗唆!’孟何人挂掉了电话,脑中忽然有了一个灵感。忙吗?不回来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厢的书玫则继续忙碌着,完全没有空档再打任何电话。
@ @ @
那一夜她忙到天快亮才到家,总算赶在早上发表会开始之前把东西弄好。
凌晨四点钟,天正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搭计程车到巷口,慢慢地走回家。
轻轻地打开家门,她怕吵醒老公跟公公,但却又有种渴望想跟老公说说话,但他睡了吧?唉~~都四点了。
‘呀咿--’门轻轻地打开,然后她谨慎地扣上。
才踏出一步,她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给绊倒。
‘啊!’她惊呼,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发现地上有很多东西,似乎是什么的碎片,她摸黑着去按下电灯开关。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张不开眼,等到她张开眼睛后,不禁被客厅里的状况给吓了一大跳!
‘天哪……’桌子倒了,破了,椅子分了尸,总之能碎的、能破的,统统破破烂烂地摔了一地。‘译丞!’她奔过去角落,那个倚靠在角落的颀长身影竟像是个破布偶一样。
她跑过去,紧张得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译丞……’她轻轻摇晃他的肩膀,紧张地屏息看着他半闭着眼睛的脸。
他的眼睛缓缓地睁开来,眸中忽然迸射而出的锐利光芒差点刺伤了她。
‘你!’他急切地攫住她,力气之大差点捏碎她的肩骨。
‘译丞……’她痛呼出声,但他似乎没听见,也没有放松手劲。‘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说话,你是不是受伤了?’她想检查他的身体,却反被他一把扯住。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出乎意料之外的俐落,那气势整个凌驾在她之上。
‘你不是走了?还回来做什么?’他逼视着她,眼底燃烧着怒火与愤恨。宛若燃烧了一夜的灰烬又死灰复燃,他的目光火红,细细血丝攀满了他的眼睛。
‘译丞……’他看起来不对劲!她想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他似乎听不进她说的话。‘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他嗤笑出声。‘你要我冷静?该死的你,竟然又做出这种事情!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再这么做!你明知道……明知道这样会伤了我的心!我恨!我想撕裂你!’他的眼神狂乱,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墙壁被震动了。
她惊跳了一下。
‘我……’她无助地看着他。
他眼中的愤恨与毁灭的黑暗力量宛若要将她卷进去,但她不让自己退缩。她回视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拳会不会挥在她脸上,但她赌了。
两双眼睛对视,他的充满恨意与痛楚,她的则是困惑与不舍。
她的眼神让他困惑。
或许是他太累了!一个人身处地狱之中,眼睛哪里看得清楚?或许她只是他的幻影,她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他看着她,却视若无物,双眼空茫地穿透她,落在遥远的某一点,聚不了焦。
‘嘘!我没有离开。’她有点猜到他发生什么事了,双手握住他的,仰头贴在他下巴轻声地说。‘你看看,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
‘你没有离开?’他的手回握住了她的,手里的湿黏让她意识到他在流血。
他以为她走了,在找不到她之后,他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毁了!
想到这个,想到他的无助与伤痛,让她想起自己之前离开他的事情,那一定伤害他很重、很深!
她的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中滚动着。‘我没有离开,我只是去加班,现在我回来了。’她踮高脚尖,抱住他的肩头,低声地哭了。
‘你没有离开?你回来了?’他的声音依然颤抖着,但眼神似乎有了点焦距,他伸手抱住她,趴伏在她娇小的肩头,痛哭。
他的心贴靠着她的,他高大的身子陷在她的怀中,他的泪水流淌进她的臂弯中,勾引出她一波又一波的泪水……
这样一个男人,不过是个脆弱的男人。
一个爱她爱到恐惧会失去她的男人。
对于他的不安,她心疼莫名。
‘译丞。’她轻柔地抱着他,手指穿梭过他的发,任他发泄着。
他似乎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缓缓地从她怀中站直。
‘你没走?’他抹去残存的泪水,眼底有惊喜也有尴尬。
她没有笑,只有轻轻地拭了拭他的汗水。‘你怎么会以为我走了?’是该把事情弄清楚了。
‘我下班回来,一直没见你回来,手机上有好几个你的来电纪录,我怕你出事,一直打电话给你,但你没开机。’他说起经过,现在说来轻描淡写,但她想像得到他的担忧。‘后来我遇到爸爸,他说你走了,说你同意他的条件,离开我了。’
‘你怎么会相信他呢?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难道聪明的人会有忽然发作的笨蛋病吗?她没好气地问。
‘我是不相信。’他继续说。‘但是当我跑去你公司扑了空,去所有一切你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人,家里一通电话也没有,你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开机,夜愈来愈深,我的心就愈来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