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什么表情?”她有种被看穿的羞赧。“你自己还不是在咖啡店里找人,结果一个总是跑礼拜三,一个跑礼拜五,怎么会遇得到呢?”
“我觉得我们都不够坦白。”他笑着抱住她。
她贴靠着他的胸膛,无声地笑了。
“再睡一会儿吧,今天要去医院呢!”他搂搂她的腰。
“嗯,那你陪我?”她赖在他身边。
“好。”他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
“啊,我又没说要你抱──”
“但我想抱你啊!”他说着低头吻了她额头一下,然后将她的头放到肩窝暖着。
“以刚,给我你的手。”她躺在微亮的晨光中,伸出右手。
“做什么?”他一边问着,一边将手放进她等待的手中。
她柔软的手包住他的,然后她轻轻地开口说:“不要害怕。”
他沉默了一下,反手将她的手包在掌中,放在两人的胸口。“不害咱。”他承诺似地说。
她默默地抬头望向他,看到他眼角闪耀的水光,感觉那是黎明前最耀眼的星芒。“有了你,我就有勇气。”
她微微笑着,偎向他的怀抱,满足地睡去。
※※※
妇产科的门诊内,医生慎重地看着并坐在面前的两位。
“你们是夫妻?”这位医生问道。
以刚跟宛聆点了点头。
“医生,你就说吧,不用顾忌什么,把情况都跟我们说了。”经过这几天的平静,宛聆的恐惧和惶惑已经减轻不少,现在她反而是比较能接受的那个。
医生看了他俩一眼。
以刚紧张得额角的线条都绷得死紧。宛聆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笑。他回给她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她心疼地将脸靠在他肩膀上。
“这个肿瘤约有十公分大小,建议尽快排定手术摘除。”医生终于开口了。
他们两人同时吁了口气。
“你是说这个肿瘤是良性的,可以藉由手术摘除?”以刚急切地问,刚刚的镇定完全消失了。
“是可以藉由手术摘除,但是......”医生的脸色可没有那么宽心,让他俩的快乐马上又降下来。
“但是什么,你一次说完好吗?”以刚快要发脾气了。
宛聆无奈地笑笑。
医生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因为肿瘤太靠近右边的卵巢,我怕会影响到卵巢,必要时我们要连同卵巢一起摘除,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卵巢?你是说已经波及到卵巢了?”宛聆问。
“还没动刀前我也不能完全清楚状况,只是告知你们可能的后果,如果情况许可,你们会冒险把卵巢留下吗?”医生再解释更清楚一点。
“如果拿掉会怎么样?我是否就不能有小孩了?”宛聆赶紧问。
“也不是不能有,只是因为已经拿掉一边的卵巢,所以怀孕机率会灭低,但好处是可以减少卵巢的病变。如果冒险留下来,要再观察看看,万一真的有问题,我们还是要再动一次刀将其切除。”
“那我.....”宛聆真想要有他的宝宝啊!
“那你岂不是要再挨一次刀?”以刚知道她想说什么,马上作了决定。“不行,这样对你身体太伤了,如果真的不乐观,就把卵巢摘除吧!”
“以刚,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能让你冒险。”他安抚似的紧紧抱着她。
她妥协了。
“妤,就照你说的吧。”她转向医生说:“请尽快帮我安排开刀。”
“没问题,这方面我会尽快安排。”医生承诺着。
两个人领了药,将要注意的细节询问详细后,一起走出医院。
“以刚,我们去吃大餐。”宛聆伸了伸懒腰,吐出一口闷气。
“你真有心情,手术还没做呢!我怕你的身体这么差,能不能承受......”他还是担心哪!
“唉呀!”她捂住他的嘴。“我已经很感恩了。”
他停下唠叨,专注地看着她。
她温柔地笑了。“你不觉得吗?我实在非常幸运,至少现代医学还可以帮到我。而且你回到我身边了,我实在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
他将她搂进怀中。“傻蛋。”这一刻他也释怀不少。
两人仰头看看光秃秃的行道树,感觉空气似乎没有那么寒冷,这冬天来得早,却也去得早啊!
※※※
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后,宛聆很勇敢,也很平静。
“你不要这样傻呼呼的,你这孩子。”看到女儿躺在病床上跟她挥着手,木樱气急败坏地走进来。
“妈,这边坐。”坐在宛聆病床边的以刚招呼着。
“我哪有啊?”宛聆不解地问。今天的手术让眼前的两个人焦躁不安,相较之下她倒是冷静得多。
“还说没有,你以为开刀好玩吗?这事情这么晚才跟我说,以为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吗?”想到女儿生病,她这做妈的偷哭了好几次。
“妈,”宛聆无奈地喊,求救地看了以刚一眼。
“妈,没事的,宛聆有我陪着。她并不孤独。”以刚的话点中了她的不舍。
木樱撇撇嘴说:“好在有个比较懂事的,不然任你胡搞,把身体都搞坏了!”
“我......”宛聆想要顶嘴,却又词穷。“现在就说懂事啦,当时不知道谁一直反对我嫁的。”
“你再说......”木樱没想到这女儿还真爱顶嘴,明知道她担心,让她念两句不就得了。
“好啦,妈。”宛聆坐起来握住她的手。“我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你去帮我煮些吃的,我等一下要吃鱼汤还有排骨粥,还有......”
“刚开完刀不能马上吃东西的。”以刚凉凉地泼了桶冷水。
宛聆嘟起嘴不悦地瞪他一眼。笨蛋,不知道这是缓兵之策吗?!
“木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进开刀房了。”护士小姐打断他们的对话。
“好。”宛聆乖乖地躺回去。
以刚跟着护士将她推到开刀房,在进去前她握住他发冷的手说:“我们说好了不害怕的。”
“好,不害怕。”他反握住她的手。
“我答应你,我会活下去。”她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好,别忘了你的承诺。”他的声音哽咽。
接着她被推进手术房,而他在外面开始了等候。
※※※
手术平安顺利地完成了。
拜现代医学的发达,伤口甚至只有几公分大小,且只住了三、四天医院,医生就准她出院了。
“东西统统收好了,有没有漏掉的?”以刚将她的东西收拾在一个旅行袋里,一边环顾病房问着。
“没有吧!”宛聆看都懒得看,反正她的东西几乎都是吃的,忘记带也就算了。
这几天她简直被当成猪在养,母亲像是要补偿她缺失的母爱似的,拼命的主东西来,让她短短几天就圆润不少。
“就说你这孩子粗心吧,这一盒鸡精竟然忘了。”旁边的木樱马上检查到漏拿的东西。
宛聆偷偷向以刚翻白眼。“妈,你知道我不敢喝鸡精,那个味道──”
“闭嘴。”木樱马上反驳。“你的身体那么差,没有资格开口。以刚,这收着。”她又把那盒鸡精塞进旅行袋中。
宛聆偷偷嘟着嘴,却不敢反驳。
“旅行袋我拿吧,你扶她下床。”本樱指挥着以刚。
以刚一个倾身将她横抱超来。“用抱的比较快。”
“唉呀,这不用抱啦,”她红着脸抗议。
“怎么不用?以刚都没嫌弃你,你抗议什么?”本樱顶了回去。
“我好像你媳妇哦,妈。你确定以刚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