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起药箱,威世离开了小屋,实际上是要去确定他是否真的走了!
「夫君,你要去哪里?」
「我去采药。」随口敷衍了一个借口,他匆匆走出。
「可天快黑了,别去好吗?」
水寒看了天色,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希望他别出去了。
「不行,方才我才发觉妳的药草剩得不多,炖煮起来药力会不够,我非去采不可。」他坚持着。
「……那我同你一起去。」不知怎地,自下午雷大哥走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幺事即将发生……
「水寒……」他自然是不希望她跟着。
「夫君,让我去嘛!」她央求着。
威世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好吧!」要是不答应她,他也别想出门了。
「太好了,我们走吧!」
就算心头不安的预感成真,至少,他们夫妻俩在一起……
半个时辰过后,水寒的害怕果然成真。
威世不慎失足,跌下了山沟,失去踪影--
「夫君,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水寒急叫。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夫君,你别吓我啊!」她急得泪水悬在眼眶,不知如何是好。
倏忽,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他 雷大哥!
他一定还没走远,她得尽快追上他,请他来救夫君!
目前,只能这样了,她是如此急切地冀盼着。
是夜,明月高悬,银色的光亮透过叶枝间的细缝穿射了进来,大地倒也不算黑暗。
在望君山顶的平地间,架有一堆木柴,柴被点燃了火,熊熊燃烧着架上的野鸡。坐在火堆旁的,是若有所思的雷孟延。
他看着火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实则思绪飘离了他的身,飘到好远的地方。
秋涵、水寒会是同个人吗?他们之间算是有缘抑或是无缘人……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的长相,只能凭着总管给的两张画纸寻人,否则即便是寻人不容易,他也能凭着对她的想象度日……
蓦地,他拿出了身边卷起的两张画纸,静静的看着,怪的是这两张画相,他都感到熟悉,尤其是眉宇之间,彷佛是曾经相识过。
半晌,他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了。
那画相中的一男一女的眉形、眉心,不正像着威世和水寒吗?
威世、水寒……
他记得华大夫的本名叫华世威,华世威和威世,不过是倒过来的名字……
念及此,他激动莫名,再次探看手里的画纸,慢慢地,画纸里的人和现实存在的人相比对,竟觉得愈看愈像……
将这一连串结合在一起,他几乎不敢相信,两人其实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不以为,他们的名字会是个巧合,还有威世的医术、她的体贴温柔以及那股熟悉感……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讨厌鬼,可来到小屋之后,威世除了没好脸色之外,还一直希望他离开,难道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正是他所找之人,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
他突地跃起,灭了火堆,想回到山下去确定,相逢,不会大晚!
喜孜孜的抱着无限希望,他翻身上马,驾着马儿往山脚下奔去。
而就在同时,远方一处小小的黑影若隐若现的往山上走,若不是他曾经失明,造就了敏锐的听觉,他几乎错过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水寒?!妳怎幺会在这里?」他勒住辔绳,翻身下来,惊喜尽在脸上。
「雷……雷大哥,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雷孟延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压下,「水寒,怎幺了,发生了什幺事?」
「雷大哥,夫君他……」水寒一脸担忧,「你走后没多久,夫君就上山采药,结……结果摔落山沟,我……我救不了他……」
「什幺?威世他……快带我去。」
他还有话没问清楚,他不能就这幺地出事,情急之下,他揽着她的腰际抱上了马,急驰而去。
「就在这里!」
水寒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山沟。
雷孟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水寒所谓的山沟是又深又宽的大洞,洞内漆黑,若没有仔细查看,他也看不出来。他没有细问威世是怎幺掉下去的,一个跃身他跳下马,将水寒留在马上。
「我去看看!」
「雷大哥,小心!」水寒急急地说道。
若不是夫君为了调养她的身子,他也不会冒着危险上山采药,还……还从那幺高的地方摔下--她不敢想象夫君会变成什幺模样,究竟他的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威世、威世……」雷孟延沿着山沟叫着,一阵微弱的喘急声引起他的注意。
「威世,是你吗?出个声--」他趴向突起的大石,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却听到了呻吟声,是他!是威世没错。
他没有多想,奔回马儿身边在行囊中拿出了粗绳,绑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水寒,我要下去看看,妳在这里待着。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他严肃的面容凝视着她,话语却带给水寒无比的温暖,她点头,泪水盈满整个眼眶。
就在雷孟延下去不久后,绑在大树枝上的粗绳有了动静,水寒险些惊叫出声,找到了!找到夫君了吗?
「水寒,我找到威世了。」
雷孟延不忘给在上头的水寒报个讯,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下,她的泪水终于滑落。
此时,树林间突然冲出两道黑影,惊动了马儿,马儿扬起前蹄高高一举,马背上的水寒被这突来的状况吓住,还来不及抓住马辔即被腾空的马儿给摔落下来,「啊-!」尖叫一声,她的身子被甩落在地--
「水寒--」在深谷背着威世缓缓爬上来的雷孟延听到了她的尖叫,忙地沿着长绳往上爬。哪知,绳子在源头处被人解开,因负荷不了两个人的沉重,两人正迅速地往山沟里掉。
「该死!」他感到不对劲,背上昏厥过去的威世因背部再次受到重击而发出疼痛的呻吟。
「水寒,回答我。」他在山沟里叫喊着,试图明白上头发生什幺状况。
难道是水寒遭人袭击?!
这个念头来得又快又急,他挣扎着在山沟里站起,可光秃秃的山沟无处可攀,让他为之气结。
「水寒--」
威世虚弱的唤着妻子的名,两夫妻的鳒鲽情深教雷孟延的心一恸。
「你要见到她,就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上去。」他对着威世说。
威世彷佛认出他的声音,紧攒的眉心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讨厌雷孟延又到他的梦中。
「来吧!我们想办法上去,看看究竟是怎幺回事。」
在略作休息之后,他背起了威世,试着爬上去,只盼他的腿还如从前般强劲。
四更天,山里头的早晨来得很快,蒙蒙的灰暗天际迅速地褪去,换上的是白茫茫的晨雾,虽是如此,视线却清楚得多了。
他花了一个晚上的功夫救了两个人,当他背着威世出了山沟,远远的就瞧见昏迷在地上未醒的水寒,马儿倒是好好的站在她的身边。
他把水寒和威世两人抱上了马,自己则牵着马往他们住的小屋里走。
回到小屋两人未醒,他先是替威世运功打通筋脉的血气,再替他敷上热毛巾,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在天亮之前,威世醒过来了。
水寒就没这幺容易了,她的头重撞地面,后脑肿了个大包,他也曾替她热敷过,不过就是没醒过来。
「水寒是不是秋涵?」他痴望着她无瑕的脸庞,心却是不住的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