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搓刀落下,桃乐斯自嘲地环住身子讽笑。这就是最后的办法了吗?只有恨她,他才会关注她?伤害,是惟一她能从他身上获得的吗?
“爵炜,我爱你,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她狼狈喊住即将离去的身影。
“这与我何干呢?”按住门板,他锐利的目光闪着讥讽。
“如果……”她失魂落魄的问,“如果尹水潋没有出现,你……你会爱上我吗?”
窗棂前那把野海芋枯萎殆尽,爵炜视线惋惜地停留在凋黄的花瓣上,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海芋的确不适合你,让你摘下,只会加速死亡。”
对他而言,美丽的海芋只适合尹水潋,别无他人。
“你才吃过药,不可以喝酒。”尹水潋搁下杂志,冷声制止正要啜饮威士忌的戈登公爵,并拿走他的酒杯。注意到他刚刚才服下药丸。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他挥开她的手,“我见你就讨厌,你快滚!”
“想一直教训我的话,就爱惜身体活久一点。”她淡默的说,将酒倒进花盆。
戈登公爵哼了声,“你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死小子都还没说要娶,你就想嫁了啊?”
尹水潋表情冷淡,盯了他许久,戈登公爵不禁奇怪地回瞪向她,半晌,她才立起杂志继续阅读。
“你看什么看?”他给她莫名看出一把火,“再怎么我都是那死小子惟一的亲人,你这算什么态度?”
“看你是要确定你没有再喝酒。”放下杂志,她仍一贯平淡地回答。
戈登公爵闻言一愣,原来她是善意,反倒自己平白无故的骂她一顿。
门板响起轻叩,查理斯端着两杯伯爵茶开门进起居室,放下茶盘,斟好茶后,老管家欠了欠身,正要离去时,却被尹水潋的说话声留住脚步。
凝望戈登伯爵,她开门见山的问:“你一天到晚检讨我的态度,那么请问,我现在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才对呢?”她被吼得很腻了。
“你不会找诗题跟我聊天吗?”戈登公爵没好气的回道。这女人脑袋装石头吗?
“认识不到一个月,面对面的次数寥寥可数,我跟你又不熟,能聊什么?”
“随便聊啊!”笨蛋,这还要人教吗?
“好,来聊吧。”她很干脆,但眼珠转了一圈,她又皱起眉,“随便是要聊什么?”
“你……”戈登公爵眼角抽搐,“你是做什么的?”
她直觉回答,“记者。”
接着一阵缄默,两人大眼瞪小眼,终于,查理斯忍不住开口插话,“你当记者,那都做些什么事呢?”
“主管社会新闻。监督其他记者采访、剪辑新闻,缮写新闻稿。”她答的很溜。
“就这样?没了?”查理斯愣了愣,她的回答还真简洁有力。
戈登公爵不禁气虚,“你不会说说你采访的新闻内容吗?”真是个阿呆!
“喔。”她思索片刻,很认真地像两位老人报告,“就是一些贩毒走私、炉人勒索、谋杀窃盗、情色暴力、天灾人祸之类的。”
两位老人瞠大眼瞪着尹水潋,这女人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怎地?不晓得他们年纪大,禁不起如此血腥恐的刺激,就不会挑些有趣的、或编故事哄哄他们吗?
她肯定地望向两老,“大致就这几种比较有看头。”报告完毕。
径自勾起茶杯,轻闻幽爽茶香,没她的事了,她只好继续翻杂志。
戈登公爵呆了片刻,陡地哈哈大笑,而从没听过这老人开怀大笑,吓得尹水潋差点打翻茶杯。
“原来你不是没礼貌,而是太坦白了。”他笑叹,开始有些了解爵炜那小子为何会心系于她了,他老朽枯掌拍拍她的肩膀,“孩子,你这样会吃亏的。”
尹水潋怔忡,见眼前老人的眉目和蔼可亲,他不讨厌她了吗?
经戈登公爵一提醒,查理斯忽然想起初次与她见面的对话。原来,这女孩不是耍大牌,只是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表达的很直接。
“你会下棋吗?”戈登公爵忽然问。
“我只会下象棋,楚河汉界。”她有些傻了,怎么老公爵突然对她友善起来?
“行。”养了个东方死小子,他怎么可能不会下象棋,“查理斯,去拿出我的乌檀木棋盒。”
戈登公爵开怀的表情,和缓了她紧绷的神经,就连查理斯的态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频频问她想不想吃点心。
一老一少下了整个下午的棋,姜果然是老的辣,尹水潋一路输到底,但她很有风度。
收拾棋粒,她绽出笑颜,“我们明天再下。”缺乏亲人温暖的童年,令她分外珍惜长辈的和蔼。
查理斯的眼睛亮了亮。这小妮子笑起来漂亮多了!
有多久,戈登公爵没见过如此真诚的笑容,他老迈的面皮强掩住伤心,“死小子不是准备带你走了吗?”飞机都备妥了。
“又不急,可以晚点再走。”她淡淡的回答,看得出他很在意爵炜。
戈登公爵欣慰地眸光闪动,查理斯胖胖的脸庞也笑咧咧的,明白眼前的女孩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刻薄冷漠。
“啊!我刚刚忘了说,”尹水潋忽然想起什么地嚷了声,“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没有工作,是无业游民。”她脸蛋薄地透出红晕。
两老互看一眼,呵呵地笑。这根本不重要,她真一是太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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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下错,全盘皆输,形容的正是桃乐斯的处境。
大病初愈,发现情势全然改观,戈登公爵与查理斯管家不再只偏爱她,反而注意越沉默寡言的尹水潋。
今天是她的生日宴会,天候适宜、阳光灿烂,她的心情却灿烂不起来。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查理斯哪管尹水潋冷面推辞,夹到她盘里就对了。
尹水潋爱惜食物,最后还是会全吃光的。
“别老闷着,去跟那死小子跳支舞。”戈登公爵推了推躲在角落的她。
“听到没?快点把手伸出来。”爵炜眼角漾着戏谑笑意。
尹水潋尴尬别扭的猛摇头,“我不会跳。”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他坏坏地损她,“放心,我准备了好几双鞋,等着给你踩,你别把我采成瘸子就行了。”她一听气的踩他一脚,爵炜却哈哈大笑,乐地调侃她,“都还没开始跳,你就踩到我啦?”
她一张俏脸窘红得似苹果。真可恶!说不过他。
戈登公爵禁不住朗笑,查理斯更是笑呵呵,而一旁的桃乐斯却很想哭。这是她的生日派对,不断涌入的宾客向她道贺,她却得不到最想要的祝福。
愤恨的桃乐斯端起酒杯,赌气的不停跟客人敬酒。
“桃乐斯,生日快乐!”她在巴黎学舞的同学向她举杯。
她一仰而尽,博得一致喝采。
“久仰法兰恩家三小姐盛名,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埃”皇族世家的少爷跟她碰杯。
“您太客气了。”她再度干杯,简直把红酒当果汁喝了。
“桃乐斯小姐,你喝太多了。”查理斯阻止她继续饮酒。
“用不着你管!”她生气地挥开他,“你这叛徒!”她骂,查理斯愕然,“你们这些叛徒!”她突地指着宾客破口大骂。她醉了,醉得神智不清,醉眼中她望见爵炜与尹水潋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看得她心痛酸楚,看得她泪水奔腾。
掩住脸,桃乐斯跑向马厩,拖出她惯骑的白马,查理斯骇然,紧张的冲回派对上嚷人帮忙,她则翻身上马,奔入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