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让你安全过了这一关。”郝瑟郎阴恻恻地讽笑,“但我眼睛雪亮,你要敢再犯错,我可是有实质理由可以开除你的。”
没搭腔反驳,尹水潋觉得好疲惫,不只是身体、精神上的疲惫,还包括她的心灵,长期以来,工作是她的生活重心,而今,她却感觉遭受背叛。
她的严谨被解读成苛刻,认真的态度形同酷刑,所以同事避难似的逃离,她的全心付出只换得上司无情对待,到头来她像是一则笑话。
那晚,尹水潋发了场高烧,昏昏沉沉中,她隐约听到一个暴躁的男声不停咆哮。
“马上让她退烧,我说马上,你听懂了没有?马上!”爵炜扯高医生的领口,吓得医院立刻派出几名权威医生医治尹水潋的小小发烧感冒。
“恋爱真会让人智商贬低。”海堂荻悠悠然下结论。
尹水潋烧得浑身发冷,但有一双结实的手臂始终紧拥着她,熨烫的大掌不停抚摸她冰冷的脸颊,她感觉安全,仿佛回到浑沌初始,浮沉在母亲温暖的子宫中。
“没有人……没有人需要我……”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没,可酸涩的双眸却浸湿了,她一直认为自己坚强,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但此刻,她却像个孩子不停撒娇。
然后,她耳边传来一阵叹息。“你知道,人是都向钱看齐的,那些记者跳槽不全然因为你,多半是为钱,毕竟高薪诱人。”他仿佛知道她的难堪、她的伤心。
“你一直做得很好,冷静沉稳,今天的危机也是由你化解的,不是吗?”他温醇低沉的语调安抚着她,“你很称职,要不然苏琪、杜菁菁早就跟着一走了之了,他们需要你,你是一个很棒的领导者……”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解脱,她脑中忽然清醒明晰。
“我想离开。”望住眼中模糊的人影,她轻轻呢喃,“离开这个现实、拥挤的城市,离开这个庸俗、困顿的位子……”
“好。”突来的心悸狠狠揪疼爵炜的心坎,他好心疼,“我带你走。”他吻了吻她干燥失温的唇瓣,“我带你离开。”她听了心安的阖上半睁的眼,原来有个肩膀可以依靠、有个胸膛可以寄托,是如此的甜蜜温暖,她不必担心自己的无理取闹、失态别扭,因为有个人会倾听、会宠爱她。
卸下心防,高烧中的尹水潋,却酣睡的比平时还深沉。
第七章
尹水潋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轻易辞了工作,更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答应随爵炜到英格兰约克郡的古堡小祝然而,事实上无所谓答不答应,待她退烧醒来,人已经旋腾半空,身处在爵炜的私人飞机座舱内。
“不行,我还有妹妹……”她冷脸要他折返。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勾唇绽出一抹霸道的笑容,“我已经找了最能干的朋友照顾她了。”
同一时间的台北——
“这世界有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人。”莫寇咬牙切齿地开口。
“随便扔了朋友自己溜回老窝吗?”海堂荻笑咪咪地猜道。
“不。”莫寇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表情不爽到极点,“是只顾着讨心上人欢心,带着爱人落跑,把一堆烂摊子扔给朋友来处理的人!”
“怎么这对话听起来这么耳熟?”海堂荻扬眉,“不过,最近要负责收拾的烂摊子种类还真多样化,现在居然要我们当起保母来。”
“喂,两位大哥,借个火。”尹池滟唇上叼了根烟,晃啊晃的。
莫寇火大,“你几岁啊?!”一把抽走她的烟,“女孩子抽烟很难看的。”怎么两姐妹差这么多。
“你管我!”她重叼上一根烟,并开瓦斯炉点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欠揍。
莫寇看了差点没气昏倒,伸手欲夺她的烟。
尹池滟斜睨威胁他,“离我这一点,要不然我告你性侵害喔!”
莫寇整个人僵硬傻住,海堂荻绽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妹妹,生气会变老喔!”用笑脸征服女人,是他最擅长的伎俩。
尹池滟嘿嘿诡笑,“怪叔叔,装可爱很恶心へ。”
海堂荻笑容僵住,形象破功。哇哩咧!这少女比尹水潋更刻薄可恶。
“你家可真有钱。”尹水潋斜睨着爵炜,非常老实地说出评语。
矗立在半山腰的古堡,背倚阴郁森林,面临宽广平原,远处的丘陵绵延不绝,金黄色麦田铺陈其间,景致如诗如画。
爵炜是不折不扣的东方人,却从小被英国公爵戈登·范罗德收养,范罗德家族的事业多样化,爵炜是各大企业争相网罗的管理策略专家,偏偏惟独自家事业碰也不碰。
直升机降落在堡内停机坪,胖嘟嘟的管家查理斯笑吟吟的趋向前,“少爷,您可心甘情愿回来啦?”
“查理斯,你怎么越来越胖了啊?”爵炜最爱开老管家的玩笑。
“这位是?”查理斯笑觎尹水潋,跟她点头打招呼。
“她啊,她姓尹……”爵炜大方的介绍,“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呀——”查理斯暧昧地笑呵呵,推推眼镜框,打量着尹水潋笑语,“尹小姐能攫获我家少爷的心,可真不简单,他从来没带女人回来过哦!”
“抱歉,我累了。”尹水潋冷着一张脸,觉得困窘,不知该怎么应付,虽说她的英文说听读写流利,但与人相处的生涩,到任何地方都一样。
查理斯错愕,爵炜却呵呵一笑,“你不好意思了啊?”
他搂她肩膀,她轻轻挣开他,不习惯人前的亲密举动。
查理斯眉一挑,“请跟我到客房吧。”
“我等一下去找你。”爵炜淘气地对她抛了个媚眼,“待会见。”
尹水潋不自在的抿紧唇,查理斯的眼神移动在两人之间,她尴尬地板起脸孔。
一路上查理斯提起爵炜的种种趣事,说的兴高采烈,“老爵爷当时气死了,每次帮他相亲,少爷就恶作剧,上次来的那位小姐碍…”尹水潋只是沉默的听着,查理斯语末总不忘意味深长的附加一句,“尹小姐一定很特别,才会令少爷神魂颠倒。”她听了觉得烦,认为自己一点也不特别。
房间到了,查理斯歇口,奇异地愿着她。
“尹小姐觉得我说话很无聊吗?”他不解地问。
“不是。”她回答的很冷淡,面对陌生人总让她感觉生疏。
“那……你怎么都不搭腔呢?”查理斯有些责难,他这么殷切热情へ。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懂装熟那套,“抱歉,我想独处。”男仆已将行李置妥,她进门,当着老管家的面将门关上。
瞠大眼瞪住门板,查理斯活了六十多个年头,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漠的客人。
尹水潋双手抵上门扉,额头抵住门静静的伫立,胸口涌上莫名的压力,她一直知道爵炜有多么优秀,但越走近他的生活圈,她越感觉两人的差距,不安如藤蔓缠绕上她的心头。
休息一夜后,爵炜带着尹水潋熟悉堡内环境,并在装饰古色古香的餐厅内,共进早餐。
爵炜问起老爵爷。“那老顽固呢?”他一直都这么称呼戈登公爵。
“法兰恩侯爵在伦敦办宴会,上礼拜就先招待老爷过去聚聚。”查理斯回答后提议,“法兰恩一家少爷也熟,要不要一起过去呢?”
“我可没兴趣去看两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伴嘴。”爵炜撇撇嘴,忽地凑近尹水潋,他沉笑低语,“要拌嘴的话,我还比较想和你吵,如果吵不赢你,我就出绝招,吻的你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