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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钧黑眸里的怜爱闪闪烁烁,半晌后,他轻启薄唇。

  一个礼拜后,一本专门揭发政商丑闻的八卦周刊以傅云钧与梓泳的照片当成封面,大肆宣扬他们订婚又退婚与同居的事,甚至杜撰出几名女子与傅云钧过从甚密,梓泳因此不堪忍受而提出退婚的报导。

  当时仍在东方酒店办理交接手续的傅云钧面对风风雨雨始终保持沉默,反而是范国华与范静香联手召开记者会,捍卫起傅云钧与梓泳的声誉,并正式对周刊的不实报导提出告诉。

  听到消息,刚从大陆避难回来的长智打电话给已搬回范家的梓泳表达关心,每次祖父跟父亲联合逼迫他结婚抑或是心上人又拒绝他的求婚时,他就会自动消失一阵子,而且最近消失的次数愈来愈频繁。



  “世界上就是有人宁愿相信断章取义、看图说故事的报导,而不愿去查证事实。”他说。“真奇怪,怎么那么多人闲着没事干呀?你们订婚退婚同居干他们什么事?我真是搞不懂。”光这个礼拜,他就已撕毁二十一本八卦周刊了,只要敢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就一本不留。

  梓泳莞尔一笑。自那天过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像身体的某个部份被突然挖空。失去傅云钧,对她的打击来说还是太沉重了。直到前几天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后,她才开始有了些胃口。

  “你还好吧?”见她迟迟没回应,电话那头的长智担心的问。

  梓泳回过神来。“我很好,事实上我正准备出国,我爸妈要我出去游避锋头。”她用玩笑般的语气说。

  另一头的长智听了,双眼一亮。“决定要去哪里了吗?”

  “还没决定。”



  “那跟我一起去法国吧!有个法国朋友愿意跟我来场假结婚,暂时应付我祖父直到他初恋情人的百日过去。”唉,这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谁叫怀柔迟迟不肯接受他的求婚。

  法国?梓泳依稀忆起十八岁时苦苦哀求不到的欧洲之旅,那是初见到傅云钧,夏日微风徐徐的那段时光,她始终记得乍见他时的悸动,与他温暖的眼眸。

  “……法国那里现在正在下雪,你不是说从没见过雪,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就当是去散心渡假,远离这里的乌烟瘴气一阵子吧。”长智还在试着说服她。

  她吐了口长气。

  “我去,我跟你一起去。”

  离开台湾那天,她只收拾一些简单的衣物,留下一张纸条告知父母,便跟着长智到法国去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后,他们在一片雪白的巴黎过了一晚,隔天一早便乘车到郊区与长智的假新娘见面。

  有时候梓泳真的觉得长智是个很倒楣的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倒楣,他明明就是一个好人。

  先是被祖父用诡异的手法逼婚,偏偏他自己喜欢的人又不愿帮他渡过这个难关,害他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好不容易找了个愿意与他假结婚的女人,偏偏对方又在几千里外的地方。

  现在他们终于飞到法国来了,订好小教堂,请好神父,假新娘也见到了,偏偏这时候,假新娘不停的对长智低头道歉,说她在答应他之后没几天就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在帮忙长智与跟真命天子之间痛苦挣扎后,她还是选择了后者。现在,长智假结婚的妙计泡汤了,正一脸颓丧的与梓泳坐在软堂里的休息室中。

  梓泳裹着厚厚的长外套,脸颊冻得红扑扑的,安静的看着沮丧的长智与他身后那件精致美丽的白纱礼服。

  沉寂好一会儿后,长智猛地拍了下大腿,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算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财产没收就没收,反正男子汉大丈夫,永远都有重来的机会。”他吸吸鼻子,眼眶有点发红。

  梓泳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怎么那么冷血呀!”长智不太认真的骂道,不悦的揩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呀,觉得你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她还是觉得很好笑。

  “算了,我的痛苦如果能让你快乐,那也算有点值得。”他做了个深呼吸,站起身来。“我先去请神父回去,然后我们开车四处逛逛,反正来都来了,就算结不了婚也应该趁机好好旅行一下当作补偿。”

  梓泳伸手拉住他,他下解的回头,

  “怎么了?”

  “不用了,我当你的假新娘好了,不过先说好,我纯粹只是帮你,你绝对不可以对我做出任何不轨的事。”她还以为自己的冲动与正义感早在这几年消磨殆尽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又一下子死灰复燃了起来,一定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有这种义气,所以唤醒了她的个性。

  再说长智一直对她很好,又是安慰又是鼓励的,她好歹也应该知恩图报有所表现才是。

  长智立刻喜出望外的握住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圣母玛利亚。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

  “嗯,请人家进来帮我穿新娘礼眼吧;”

  穿好结婚礼服,站在圣坛前时,有一瞬间梓泳忘记长智一直是很倒楣的人,直到在说出誓言的最后一刻,一名娇小的东方女郎突然闯进小教堂里,打断了这场假婚礼,她才又记起。

  台湾的东方酒店董事长办公室里来了三位贵客,分别是东方酒店日本总部的社长本木真及副社长本木广弘,前者是范静香的叔父,后者则是她的叔叔,另外一人则是傅桥年,他的气色比几年前好多了,在日本疗养还是有效果的。

  经过一阵寒暄后,范静香和傅云钧与他们面对面坐着。

  看见许久不见的父亲,傅云钧硬是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而看见社长、副社长不但特地前来,还接来了父亲,他心中已经有几分了然。

  由于本木真与本木广弘不太懂中文,所以席间他们全部以日语谈话。

  “云钧,静香已经将你的辞意告诉我了,她说你很坚决的要离开东方酒店,是吗?”本木真是位七十岁的老人家,慈眉善目,一开口就直指核心。

  傅云钧点点头。“是。”

  “怎样都不能让你改变心意吗?”

  “社长,我已经跟您的孙侄女解除婚约了,所以已经不算是家族里的人,所以实在不适合再改变心意了。”端坐在沙发里,他目光低垂,表现出谦恭。

  在日本受训时,本木社长一直对他很照顾,他对他的尊敬亦是出于内心,

  “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吗?台湾这里的东方酒店也让你重新掌起了大旗,况且我刚才稍微了解了一下,不是还有好几个案子在推动中吗?什么突然间解除婚约又辞职?莫非是有人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挖走你?”本木广弘不解的问,做的也是合理的推论。

  “没有人挖我,就算有我也不会接受,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站在敌对的立场而对东方酒店不利,请副社长放心。”傅云钧平心静气的保证。

  本木广弘还要说话,立刻被本木真制止了。

  “梓泳呢?”他问范静香。

  “跟朋友到法国去了,最近台湾这里发生了一点事,所以我们也就没阻止她。”她恭敬的回答。

  本木真点点头,睿智的目光又挪移到傅云钧身上。

  “你坚持要离开,跟梓泳有关吗?”他问道,“我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的表情我看得懂,所以我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跟梓泳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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