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自然是不从她愿的,她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他柔软的唇。
像过了永恒,也像是一眨眼的时间,他放开了她,黑眸里那抹满足的笑只有她看得见。
「消毒。」他说话的音量也只有她听得见,可惜她只是兀自发怔,没办法响应。
被踹倒的朱次忠气呼呼的跳起来,用力推了傅云钧一把。
「你是不是输给我不甘心呀?」他脸红脖子粗的咆哮。
傅云钧站起身来。
「我没有不甘心,而且也没有输给你。」
「你眼睛坏了吗?没看见我刚才那个漂亮的三分球?」
「有呀,可是我后来也投了个三分球。」
「什么时候?」
「就在你跑过来非礼她的时候。」傅云钧对仍错愕中的梓泳努努下巴。
「不可能!」朱次忠拒绝接受他的说法。「比赛明明就结束了,你的三分球不能算分!」
「你投进三分球时还有十秒的时间。」傅云钧指指裁判及分数牌,上头明显的标示着?73︰71。
朱次忠这才看见队友们失望颓丧的脸色,及计分板上正确无误的分数,整个人犹如被某双看不见的手从云端给推落地面般。
这么说来,他是拱手白白将冠军送给了傅云钧吗?
比赛结束,球场周围的少女各自拾起地上破碎的心,与其它学生一同散去。
傅云钧跟队友击掌欢呼后一同到园游会上觅食去了。
梓泳仍怔坐在原地。
「朱次忠。」
呆若木鸡的朱次忠听见声音,被动的将视线从计分板上移到面前张紫音的身上。
张紫音对着他微笑,那浅笑温柔得像羽毛般,正轻轻慢慢的抚平他严重受创的心灵。
但就在他感动的沉浸在她的体贴之际,张紫音冷不防的举起手,朝他的脸上挥去一巴掌,赏完巴掌后又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在我面前亲吻梓泳!以后别想我再给你好脸色看,臭家伙!」放开他后,又余怒未消的踹了他一脚,张紫音这才气呼呼的走开。
朱次忠抱着脚原地跳着,痛得龇牙咧嘴。
她是吃错什么药了?他亲谁难不成还要经过她同意呀?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朱次忠。」
听到梓泳的声音,他背后寒毛一竖,立刻放下脚站得直挺,可惜仍躲不过她呼过来的巴掌。
念在若不是他的强吻,傅云钧也不会对她的嘴唇进行「消毒」的份上,她并没有打得很大力。
可是朱次忠是打在脸上痛在心上,先是输了球赛,又先后被两个交情最好的异性呼巴掌,他简直心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下次敢再非礼我,小心你们朱家断后!」撂下狠话后,梓泳就走掉了。
而朱次忠只是摸着脸站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第四章
范宅里有个专门接待客人,隐密的大和室,每当范静香,也就是梓泳的母亲有日本客人来访时,这里便是她的接待所。
梓泳很少到这里来,因为妈妈不准,所以当妈妈特地将她叫到大和室去等她时,她的背脊就开始发凉。
她又惹妈妈不高兴了吗?
坐在大和室里时,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实在想不出来,她颓丧的躺倒在身后的榻杨米上,听到开门的动静,猛地又坐得直挺挺。
当她看见走进来的身影时,顿时松了口气,却又陡升起另一种不一样的紧张感。
「你来这里干么?」她没头没脑的问。
隔着黑桧木和室桌,傅云钧在她的对面盘腿而坐。
「那妳又来这里干么?」他黑眸晶亮的反问。
「这是我家,我爱去哪就去哪。」她哼了声,示意他问的话有多好笑。
「这里应该是妳母亲接待宾客的地方,平时妳不能随意进入。」他倒是对她家的规矩了若指掌。「现在妳在这里,大概是要被骂的前兆。」
他的分析精准的刺入了梓泳的痛处,不过她怎样都不会承认的。
「不可能的,我最近没做什么错……呃,让妈妈不开心的事。」她及时改口。
「希望如此。」他耸耸肩,好象对她的事不太感兴趣。
这个家伙!梓泳在心里暗骂,也不想想半个月前是谁在运动会上强吻她的,做出那种让人误会的举动,让她的身价暴跌,事后又一点点表示也没有,现在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说风凉话。
他不在意,她当然也不会表现出在乎。
「听说前天有女校的学生在校门口等你?」她用一种闲聊的语气问。
很不错嘛,这么快就勾到别校的女生了,大概是运动会那天的园游会所带来的效应,开放外人参与的结果就是这样,什么阿猫、阿狗都钻得进来。
傅云钧看见她耳朵竖得尖尖的。
「她们只是来邀我参加她们的园游会而已,这总比三更半夜还跑出去参加吵死人的PUB派对好得多。」
他意有所指的话触怒了梓泳。
「参加派对有什么不好?这代表我才是活力十足的年轻人,走在自由开放的前端!什么园游会,笑死人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去参加派对的事?」她突然想到。她从没告诉过他自己的行踪,当然他也没问;也没在PUB里遇见过他,莫非她身边存在着自己从未发觉的告密者?
「妳是各大PUB的VIP,他们的网站上都有妳的照片,想不知道都难。」他讲义气的将朱次忠给他看照片的事隐瞒着。「妳不觉得妳在那种场合的衣服都露了点?妆浓了点?换男伴的次数频繁了点?」
梓泳仔细看他,想瞧出点嫉妒的蛛丝马迹,可惜,失败。
这又让她恼怒了起来。「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脱光光躺在男人的床上被拍到!」假道学!
她的话才刚说完,大和室的雕花金刻门板就被无声的拉了开来,身穿日本传统和服的范静香及先生范国华前后进入,两人身后跟着傅桥年。
梓泳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颗心凉到了谷底。刚才她说的话老妈应该没听见吧?
她在心底暗自期望着,战战兢兢的正襟危坐,整颗心七上八下的,直到范静香优雅的在精绣家族图腾的垫子上坐定,并递给她一记冷锐的目光后,梓泳的希望完全破灭,下一秒便含泪带恨的怨起已经坐到自己身旁来的傅云钧了。
都是他害的!呜,一想到她可能因为刚才那些话而无法去参加新认识的模特儿群的派对,眼泪就几乎要冲上眼眶,若她真的被禁足了,她的绚丽夜晚将会沦落为地狱。
傅云钧可以感觉到身旁她的僵硬与沮丧,不过他倒是自在得很,一点歉疚感也没有,甚至恶劣的感到某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那些话不是他逼她说出口的,况且她也自由放纵太久了,偶尔该回到现实世界,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就算是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也一样。
范家夫妇与傅桥年坐在他们两个年轻人前方,隔了几步距离跪坐着,相较于梓泳的紧张不安,三个见惯大风大浪的大人显得沉着镇定许多,大和室里的氛围有种法官审犯人的味道。
范静香有着大和民族望门内敛沉静的特质,只是端坐着便足以慑人于下风。
范国华较妻子矮了一些,圆胖的外型,不时带着微笑,像个好好先生,只有商场上与之交手过的才知道他笑脸底下所隐藏的精明。
傅桥年高瘦稳重,是个中年绅士,掺有银丝的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从脸型端详年轻时该亦是个美男子,是傅云钧中年后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