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茫然地想起他的笑、他的怒,还有对她那难以言喻的体贴……竟毫无困难地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她不由得退一大步,眼泪顿时泛滥成灾。
罗凯倩叹了口气,起身为她倒了杯水,再走回原位坐下。
“哭有什么用?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去把他找回来啊!”可惜身边没手帕,又懒得走到浴室拿毛巾,总不能把身上的的孕妇装借给小妹擦脸吧?
罗凯鉴一迳儿哭,一边哭还一边摇头。“不要……是他、自己要走的……”
“你都要他忘了你们之间的事,他不走还赖着让你嫌吗?”想想又让她想到一个关键点。“那个王志骏呢?你真的对他没意思?”
“他对我很好。”吸吸鼻子,小脸红成一片。“我真的不晓得他对有意思,我只把他当哥哥……”
“你不知道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吗?”罗凯倩真受不了她粗神经。“要不是那个人对你的企图太明显,子厚也不会没道理乱吃飞醋。”“他不高兴,可以讲啊。”一提起他,罗凯鉴又哭了,“他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谁知道嘛!”
“就你一个人不知道。”罗凯倩闷声说了句。
“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用那双红红的眼的瞅着罗凯倩。
“没什么。”瞧她哭得如此伤心,罗凯倩也不好再多说些责备的话。“你之前不是还去打工吗?那个工作呢?”
“辞掉了。”抹抹鼻子,双手沾满水水糊糊、分不清是泪还是鼻涕的水液。
“店呢?还要不要开?”本来还心喜以后有免费的火锅可以吃的,没想到美梦作没几个月就破灭了。
小手胡乱地抹着牛仔裤,罗凯鉴低垂着脸欲言又止。
“不想了?”约略猜到她的心意,罗凯倩淡淡地踩了下她的痛处。
“想啊。”怎么会不想?如果真不想,她干么那么辛苦去打工,然后学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
“想就去做啊!”再踩一下她的痛点,罗凯倩感觉好爽,“还是没有他,你一个人做不到?”
罗凯鉴还是摇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罗凯倩起身摸摸她的头,也不太舍得她这么一直哭下去。“我想办法帮你弄到他的落脚处,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认真的在纸上画了好几种不同的字形,为的是火锅店的招牌。千篇一律,草稿上只有相同的七个字——大西瓜的火锅店。
停下笔,阎子厚拿起先前画好的字看了又看,最后,他放下草稿,深深叹了口气。
店里的设计,已经让设计师画好,材料大多运至屋后的空地,再过两天,工人们就要进场装潢了,或许是风声走漏,甚至有些火锅相关食材的食品公司已经前来探底,询问是否有需要他们公司的产品之类,看来完工之日相去不远。
等到这里完工之后,再想办法把整间店交给她,然后,他又得找地方流浪了。
再看了眼凌乱的草稿,他的心情一如纸上紊乱的线条,缠缠绕绕,杂乱得找不到字头。
终究是放不下吧?
或许周旭康说得没错,他是没药救了,这种相思病,比癌症、爱滋病还难救。
你把那天晚上的事忘了好不好?思及她当时慌乱的神情,他的心犹如被塞进绞肉机里绞烂般疼痛。
他相信,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再那么冲动,相反的,她会理智地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任何可能,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好讽刺,他是这么爱她,舍不得她受到半点委屈,虽然时常跟她斗上两句,也从不曾真心伤害过她,他不曾后悔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即使那件事令她深恶痛绝。
那个晚上,她是如此柔顺,如此艳丽,美得几乎令他睁不开眼,想忘都忘不掉。
以两人之间从小到大交恶的情形,他还能要求更多吗?不能,能得到她的一夜美丽,他该心满意足了。
好在王志骏那家伙对她还不错,高薪的白领阶级,长得也还算称头,配她,勉勉强强算及格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左胸膛像被挖空一个大洞,让他感到莫名的空虚。
“啾——啾啾啾……”刺耳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甩甩头撑起身子,没多细想便跑去开门。
“谁?”偶尔设计师会来与他讨论装潢设计,偶尔旭康和大嫂会来串门子,偶尔也会有食品公司来推销,甚至还有推销报纸的,所以他无法预料门外来人是谁。
“是我。”明亮的大眼有丝浮肿,噙在红唇边的是不太自然的浅笑。
出乎意料,站在门口的竟是一抹清丽的身影,那个令他朝思暮想、撕肝扯肺的倩影,他整个人僵在门前不敢或动,担心自己眼前的幻影会一闪即逝——
第十章
初秋的夜,带点寂凉的味道,丝丝银白的月光点缀在她雪白的脸庞,感觉竟显模糊而透明,更令他分不清是幻影、梦境或真实。
等不到他开口,罗凯鉴不得不厚着脸皮问道:“不欢迎我吗?”
“嗯?”真的是她的声音?不是他的幻觉?顿时,他有丝慌乱,“不,怎么会?随时、都欢迎、欢迎……”
反正再过不久,她就会是这里的女主人,不过是提早几天“登基”和“就位”罢了。
“谢谢。”她场起嘴角,微肿的眼凝着他,“你不请我进去?”
“啊?”明显怔忡了下,他手足无措地让开一条通道,“请、请进。”
毫不犹豫地越过他进入屋里,错身之际,熟悉的清香窜入他的鼻间,引来他一阵心悸,眉心不由得紧蹙起来。
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又为什么来找他?不是已经明白拒绝他的感情了,何苦再添他一笔苦恼?
罗凯鉴张望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空旷的空间有的是未装潢前的清爽和单调,却没有她想像中,“应该”会出现的女子行踪。
视线落在屋里唯一显得较为凌乱的地方,是桌上一堆杂乱的纸张,远远看,白白的纸上黑黑的一坨一坨,不晓得写了或画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往桌边靠近——
阎子厚心绪如麻地关上门,转眼间发现她往桌前移动,他心口一提,一个箭步猛然抽走自己鬼画符般,画有店名的纸张。
“不可以给我看吗?”罗凯鉴的大眼水亮亮地凝着他,清澈的眼底看不到任何一丝想法。
阎子厚深吸口气,把杂乱的纸往身后一藏,霍地退一大步,艰困地摇着头。
他还来不及准备好自己紊乱的心情,没有办法在此刻向她承认,自己一厢情愿的企图为她完成梦想的“义举”,他需要更多的心理建设……总有一天得承认,但至少不是这个时刻。
“为什么?”她问。
没办法看她那令自己揪心的容颜,他涩然地闭了闭眼。“你以后、就知道了……”
身后的纸张杂乱不齐,有的被他紧握着,有的,则要掉不掉的依附着“同伴”一起颤动着;不在他设定的范围之内,摇摇晃晃的,迳自飘落一张贪玩的草图,在他来不及反应之际,已然被她迅速拾起——
“大、西、瓜、的、火、锅、店。”她一字字念得清晰,在空旷的屋里更隐隐有种回荡的错觉。“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为我起的店名吧?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早在纸张飘落之前,她就已经看清纸上的字样,她只是希望他能亲口坦言,之所以为她所伤,却又主动为她筹备店面的理由。“我……”他又退了一步,仿佛眼前心爱的女子,瞬间化身为恐怖的蛇蝎魔女,令他无法坦然面对。“别问了。”